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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才到汛期,你要多派兵力,增加防守。候安都看著那紙上慢慢暈開的筆跡,許是因著身體的虛弱,筆鋒不穩(wěn),落墨微虛。一時間,心里又氣又嘆,留異叛亂,與你有多大的干系,便是作為右將軍,也不用如此地嘔心瀝血——為一個傷你的人嘔心瀝血。韓子高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才下了床,左臂的傷好了些,勃頸處的傷仍是不大見好,但是說話倒是好了很多,沒有開始那么痛苦。“陳寶應出兵支援留異?”韓子高皺著眉。“只是猜測,但八九不離十,已經(jīng)被我派兵擊退?!焙虬捕加X得有些棘手,“你覺得此事該如何是好?”“不用寫在軍報里,密報給皇上。陳寶應身為縣候,食邑五百,不是輕易可以定罪的,更何況,我們沒有充足的證據(jù)?!表n子高抵著額,“我記得,留異的女兒,是嫁給陳寶應的?”“倒是有這么一回事?!?/br>“候兄,在密信里加上,小心陳寶應和周迪。”候安都了然:“你懷疑他們?nèi)寺?lián)手?”“皇上最近的政策無一不是為了消滅地方割據(jù)勢力,周迪和陳寶應當年就與皇上不對付,這次削藩,不可避免觸及到他二人利益,我就怕,他們會趁著留異的機會全部反了!”“好,我知道了,我這便寫……”“等等!候兄,”韓子高抬眸,“我來寫?!?/br>候安都一滯:“好。”空蕩的營帳里,只有一人托著病體執(zhí)筆而書。韓子高強撐著身體的倦意,一點一點分析著如今的情況。陳茜身處廟堂之高,反而有的事情看不清。削藩雖重要,但不可cao之過急,這樣牽一發(fā)動全身的事,牽連的不僅僅是王公貴族的權(quán)利……“……微臣心惶,心憂其后……”韓子高知道陳茜想做一個好皇帝,但做一個好皇帝,需要的,不僅僅是魄力和武力,還有時間。若是強行施政,反而適得其反。現(xiàn)下,倒不如先致力于整頓吏治,注重農(nóng)桑。“……連年征戰(zhàn),江南百姓怨憤,農(nóng)產(chǎn)不順,望皇上興修水利,先恢復農(nóng)桑,再圖他事……”韓子高知道,這些事陳茜自己也能想明白,只是他有時太心急了。這一年來,他們二人的這些矛盾鴻溝,雖然越來越大,可當他親眼看到江南的情況,親耳聽到百姓的抱怨,心中,更多的還是對陳茜的痛惜心疼。他已經(jīng)很努力去成為一個好皇帝,只是時機還不成熟,他自己又太心急。“唉……”韓子高數(shù)不清自己已經(jīng)嘆了幾口氣。昏睡時素子衣說的那些話,多多少少還是有不少入了耳。可無論他再怎么怨陳茜,也不愿看到他的心血付之東流,也不愿他那樣努力那樣竭盡全力還是被一些人所不滿。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有些事情竟就看得透徹了。無論陳茜怎么想,他韓子高都是無愧于他的。他曾立下誓言一世追隨,曾心里暗下決心要和他共打這萬里江山,共建太平盛世。如今,江山打下了,這盛世還在荊棘途中。就算陳茜再怎么誤會自己,他卻都沒有革了自己的職,奪了自己的權(quán),他只是做著每個皇帝都該做的事。這就說明,他心里還是有他的。那么,就算他韓子高心里再苦再痛再冷,都不會先棄了他。然而,他們二人間,也只能是如此了。回不去了,無論是陳茜,還是自己,都再沒法,像以前那樣了。回不去了……所以就算他受了重傷,也沒有讓陳茜知道的必要了——知道又能怎樣,徒增煩擾。“……吾皇在上,微臣頓首頓首再頓首……”輕輕吹干上面殘留的墨汁,折了起來。身體的狀況真是不容忽視呢,才寫了一封信就有些虛脫了。韓子高嘴邊掛著一絲苦笑,隔空看著北方。陳茜收到密報的時候,剛剛擬了一道旨,只不過還沒有頒出去。紙上的字跡看起來中氣不足,陳茜想起軍報中說的右將軍胳膊受了傷,心里了然。筆下,下意識地便寫上了“傷勢如何”幾個字。陳茜低頭看了那幾個字半響,終是把那張紙揉成了一團。韓子高信中說的陳寶應等一眾事宜……陳茜閉了閉眼,終是把方才剛剛擬好的圣旨放到了最下面。他說的沒有錯,自己還是心急了……天嘉二年很快便過去了。天嘉三年一月到二月的時候,連下了兩個月的大雨。陳軍的營地遷了兩次,才保證了地勢的安全。“馬上,就可以了……”韓子高披著長披,遮住了整個脖頸,站在高處看著已經(jīng)基本完工的大堰。每每脖頸處痛癢難耐時,他便會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暴雨來臨時桃花谷里的景象。馬上就可以,一雪前恥,報仇雪恨!三月,雨水漲滿堰壩。侯安都率大艦入堰,用拍艦擊毀叛軍所筑城上樓堞。在高城一丈的大堰下,再好的防守也無濟于事。留軍潰不成軍。候安都回頭,遠遠看到谷頂立著的那人,仍是長披緊裹。他慢慢抬手,手中艷紅的旗幟做了一個動作。候安都心里一跳,卻還是按著韓子高的動作撤了船艦,然后,開堰,防水,淹谷。大水傾瀉而下,像是窮兇極惡的兇獸,瞬間便席卷了整個谷底。一瞬間,高筑的城,樹木,營帳,馬匹,叛軍……煙消云散。候安都沉默地站在高處,眼皮微闔,看不清神色。他沒有想到,韓子高突然變得……如此狠辣。這是要讓叛軍一個不留……他記得,以前在大航屠城時,韓子高還因為此事打了自己一拳。可這短短幾年……“覺得我狠毒?”韓子高瞇眼,“候兄難道看不出來嗎?留異手下的軍眾,很忠誠。我沒有信心收服他們。與其養(yǎng)一群可能隨時撲上來咬你一口的狼,不如就地擊殺!”“你,比我想象的,更宜為將?!焙虬捕奸L出了口氣。韓子高沉默。以前有個人,曾對自己說,為將者,當懂得取舍,當狠得下心,當學會犧牲。他韓子高,比候安都想象的,更宜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