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于他是個特殊的日子。

這一天，他想和陳茜在一起。

“駕！駕！”郡王府的牌匾隱隱可見，韓子高方才還策馬的馬鞭不由地慢了下來。

“吁！”韓子高在距離郡王府幾百米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翻身下馬，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他恨不得此時邊沖過去，又恨不得轉(zhuǎn)身離開。

近鄉(xiāng)情怯便是如此了。

韓子高捏了捏手，向郡王府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奇怪的是，一路上沒有人攔他，也沒有人通報。

韓子高心里疑惑，徑直去了陳茜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書房。

他腳步頓了頓——書房外也沒有侍衛(wèi)把守。

怎么回事？

韓子高皺了皺眉，有些擔(dān)心地加快了步伐。

“子華！子……”韓子高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著書房中背對著他靜立的男子，紫色的長袍裹在他高大健壯的身軀上，勾勒出勁窄而充滿力量的線條，腰間墜著一枚白色的玉佩，長發(fā)未挽，垂在紫色華服的后面，直觸到了腰身。

“……華……”韓子高的心砰砰地跳起來，他啟唇吐出那個方時因驚詫而消失的音節(jié)，心里漸漸涌起一陣喜意。

他，在等他？

他屏退了眾人，是在等他嗎？

“你為什么要回來?！标愜缤蝗婚_口。

他聲音低沉得厲害，不是在問，而是在簡單的敘述。

韓子高瞳孔一閃。

韓子高，你敢不敢賭……

候安都的聲音像魔咒般在耳邊響起。

“我，我回來了?！表n子高喉結(jié)動了動，輕輕上前一步。

“你為什么要回來?！?/br>
同樣的話，同樣平淡無波的語氣。

韓子高突然有些驚慌，那種驚慌，驅(qū)使著他迅速逃離，好像在警告他若是不離開，將會有他不愿意看到的事發(fā)生……

韓子高腳下微頓，卻仍是向前了一步。

“子華，你怎么了？我回來……”

“我問你為什么要回來?。?！”面前的男子突然轉(zhuǎn)了身，歇斯底里地朝他吼叫。

他的臉色鐵青，眼中蘊(yùn)著黑沉沉的風(fēng)暴，嘶吼的樣子像是一張張牙舞爪的面具，讓韓子高腳步不受控制地退了兩步。

肩膀一陣劇痛。

陳茜的手緊緊抓在韓子高的肩頭，五指幾乎要陷進(jìn)去。

“為！什！么！要！回！來！”他的臉頰距離韓子高的臉頰不過咫尺，咬牙切除著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那幾個重復(fù)了四邊的字。

候安都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敢不敢賭，賭他會不會以為，你背叛了他……

若是你一年未和他聯(lián)系……

敢不敢賭……

他說“好”……

韓子高發(fā)愣地站在那里，仍由陳茜搖晃著他的肩膀。

“說話??！你說話??！你怎么不說話！！你怎么不說話！?。　?/br>
韓子高慢慢抬起手，撫過陳茜的臉頰。

前一刻還狂躁暴怒的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瘦了?！?/br>
下一瞬，他后背一股大力，將他推向陳茜的懷中。

他狠狠撞在了陳茜的胸膛，背后貼著的手掌灼熱guntang。

“你沒有，你沒有背叛我是吧？你沒有背叛我是吧？”陳茜緊緊箍著懷中的人，一句句的重復(fù)。

可懷中的人，一句話都沒說。

陳茜有些焦躁地扳過韓子高臉頰，不安地看著他的眼睛：“你為什么不說話，說話啊，說你沒有，說你沒有?！?/br>
韓子高看著面上神色變幻莫測的陳茜，突然覺得有些累。

“說你沒有，說你沒有！說你沒有??！”陳茜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又要歇斯底里地吼叫。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韓子高說話了。

“你為什么一定要聽我說答案？”他抬手覆在陳茜起伏劇烈的胸膛上，“為什么要用耳朵聽，不用心聽？”

陳茜的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幾下。

韓子高突然笑了。

那笑容，讓陳茜心里愈發(fā)焦躁。

“還是，你心里，想的是另一個答案……”

“我沒有??！”

“否認(rèn)這么快做什么……”韓子高嘆了一口氣，“你不用自欺欺人?！?/br>
“我沒有！！”陳茜退了兩步，焦躁地走來走去，“你總是這樣！你總是不給我解釋！你為什么不解釋給我聽！你解釋給我聽??！”

他刷的轉(zhuǎn)過頭，盯著韓子高，眸中略過一絲紅色。

韓子高唇瓣動了動。

陳茜眸色一亮。

可韓子高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解釋？！

若你信，我不需要解釋，你自會明白。

若你不信，我還是不需要解釋，你仍會懷疑。

解釋這樣?xùn)|西，本就是隨懷疑而生。

你不信我，我又有什么解釋的必要……和勇氣。

陳茜眼中已經(jīng)浮起一絲受傷：“難道你真的……”

韓子高靜靜地立在那里，指尖動了動，閉上了眼。

“韓子高?。　标愜缑嫔系纳裆珟缀跻验_，“不！我不相信！本王不信??！”

“你走！你走?。∽甙。。。　标愜缫皇种赶蜷T外，轉(zhuǎn)過了身。

韓子高深深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陳茜，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最終沒有肯定地說出“你背叛了我”這樣的話。

韓子高慢慢地走著。

從書房，到長廊，到院落，到府門。

自承圣元年第一次見到他，到承圣二年更隨他，再到永定二年。

他認(rèn)識了他六年。

撇去和他偶遇到跟隨他的那一年，再撇去他隨候安都征戰(zhàn)在外的這一年，他們也算是朝夕相處了四年。

四年時間，他懷疑他，卻也不愿相信他背叛他。

韓子高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不該……

“喂，你等等！”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童聲。

韓子高轉(zhuǎn)過頭，看著來者，一陣恍惚。

“藥王？”

“大膽！竟敢直呼世子之名！”一旁一個十一二歲的書童抱著一袋書，豎著眉呵斥。

“喊什么喊！我認(rèn)得他！”陳伯宗轉(zhuǎn)手就給了那書童一個爆栗。

書童委屈地縮了縮脖子。

韓子高看在眼里，心里的抑郁去了些許，嘴角勾了勾：“無礙。你……快四歲了吧？”

藥王生的圓滾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