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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有好印象,落個留崗查看的處分,不見得連個商量也不給打,直接發(fā)配去鍋爐房。過去馮云笙一直深信不疑,以為只要死心塌地地“賴”在霍府,他這一輩子的指望就全有了。他滿心盼著能把霍少爺這棵大樹靠穩(wěn)靠牢,哪怕一輩子低少爺一頭,一輩子只能以下人的身份和少爺在一起,他甘愿。如今時代不再給他這種機會,霍敬識一個前朝少爺除了面對現(xiàn)實尚且別無他法,他就更加不該做夢。可他還是想“靠”,還是想讓少爺做他的主心骨。假若少爺告訴他,他該團結(jié)同事,該積極表現(xiàn),他早會那么做。他是活在新時代里的舊人,舊身份才能讓他踏實,因為他熟悉。第八章馮云笙過去一直有個毛病,他自己不承認,霍敬識的體會最真——他喜歡仆假主威。也不是真的沖誰發(fā)威,是有意無意地在種種小情小故上借風造勢,好讓自己從一眾俯首聽命的下人中間脫離出來。他是可以也是伺候人的,但必須是所有伺候人的人里最特殊的一個。他只愿做主子眼里的下人;在他認定的那些真正的下人眼里,他起碼要是半個主子。霍敬識每次點出他有這種心思,他必定極力辯駁極力否認,那股欲蓋彌彰的勁頭讓霍敬識都“不忍心”繼續(xù)拆穿他。有時候想想,就讓他得意一下吧。他還有什么呢?也就剩恃寵生驕了。再說他敢驕也是因為他有寵可恃。討不到寵的人,連驕一下的資格都沒有。不過凡事有度,驕多了難免引人生怨。馮云笙又不是個吞聲忍氣的性子,誰給他白眼看給他風涼話聽,他一準原樣奉還。只有兩種情況他不會與人糾纏到底:一是他給人添了麻煩幫了倒忙,自知理虧當然沒臉回嘴;二是他信口開河慣了,真碰上個愛較真兒的主,非要擺事實講道理與他掰扯一番,他也招架不住。他不擅長就事論事地理論。他的做派一向是無理攪三分,胡謅亂道甩閑話在行,一旦正經(jīng)理論起來毫無優(yōu)勢。他的勝利通常建立在他語速快,用詞不堪又滿口歪理,趁著對方還沒拉開陣勢,他先連珠炮地打人一個措手不及,等人緩過神來準備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他早“乘勝而逃”了。霍敬識對他定義的最準確,說他就是耍賴。好比兩個人決斗,哪有對方戰(zhàn)袍還沒披好,你就直接開局捅刀的?他不以為然,理直氣壯地說這叫戰(zhàn)術(shù),硬對硬拼不過,當然得想別的招兒,哪能蹲那兒擎等著挨打?那是傻子!“誰傻?”霍敬識揪住他,狠擰他耳朵。他馬上討?zhàn)垼骸皼]說是少爺呀!我是說對付什么情形用什么招兒,不能拿自己的短去拼人家的長呀,那就吃虧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少爺,這可不是我胡編,這是書上說的!”霍敬識那時斷言他是胡攪蠻纏,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的“對付什么情形用什么招兒”倒真能派上幾分用場。無論世道如何,東家長西家短的人永遠不缺。區(qū)別是曾經(jīng)的宅門能隔絕外面的嘴,而自己家里的嘴不敢當面嚼主子的舌根。如今鄰里的距離比過去近太多,“為你好”的人也太多?;艟醋R今年二十九,這個年紀仍沒有成家的打算,在整棟樓是獨一份兒,因此沒少被大媽大姐們關(guān)心個人問題。他不勝其煩,卻無可奈何。他缺乏應(yīng)對這類熱情圍攻的經(jīng)驗,不管他敷衍什么,總有一句嘆息等著他——“說一千道一萬,你橫不能這輩子就自個兒過呀!”漸漸地,他寧愿掛上一副假笑頻頻點頭,顯示這些過來人的勸他聽進去了,好盡快結(jié)束一場場被堵在樓棟口、樓梯口、家門口的“教育”。馮云笙而今每個禮拜都來,有時還要來兩趟,出來進去間很難避人耳目。他在單位人緣欠佳,鄰里關(guān)系倒應(yīng)付得游刃有余。不知他對大媽大姐們編了什么瞎話鬼話,霍敬識越來越少被堵在樓門口關(guān)心個人生活了。甚至人們看見他,霍會計霍同志也不叫了,笑瞇瞇地來一句:“他表哥,下班啦?”把霍敬識叫得一愣。再一琢磨,她們把馮云笙當成這個家的主角了!“……她們就是憋得難受想說話,其實說了什么自己也不往心里去,要不怎么下回再見著你還是老一套呢。都是車轱轆話,就為痛快痛快嘴。你別順著她就行。她一起頭打聽你,你就往她身上拐,等她扯起她家里那點兒事兒,也就想不起你的事兒了!”馮云笙站在水池邊給霍敬識搓洗床單,搓幾下停一停,打點肥皂淋點水,再接著搓。他現(xiàn)在每次登門必定要找點活干,似乎不干活待下去的理由就不夠充分。他一邊搓著一邊絮絮叨叨:“……你說是不是?惜字如金,那話才有分量,一說一車就不值錢了。就像我,有事兒沒事兒老嘚啵,全是廢話,你過去不就嫌我碎嘴嘛……”“你現(xiàn)在自我認識倒挺深刻。”霍敬識心安理得地坐在客廳沙發(fā)里看報紙,馮云笙說了一大串,他只回了這一句。馮云笙抬胳膊蹭了蹭鬢邊的汗:“少爺,我要是一直跟你在一塊兒,我早不那么落后了。”霍敬識沒接話,笑一聲,對他的溜須拍馬不買賬。馮云笙說:“就我之前待的那個車間的主任,水平照你差遠了。一開會說的都是什么呀!還批評我打瞌睡,是個人聽他說話都得犯困……”霍敬識見他的嘴又開始沒把門兒的,報紙一撂,抬手點點他:“你就別改,早晚鍋爐房也裝不下你?!?/br>“可是你說,怎么你的話我就樂意聽,他們說的我就不樂意聽呢?”他舉著兩手的肥皂泡回過頭。霍敬識看他一眼,沒理他,又把眼睛挪回報紙。夏至一過,馮云笙突然忙起來,說是鍋爐房人手不夠要加班。霍敬識廠里的事情也多,彼此半個來月沒有碰面。這就到了霍敬識的生日,小暑之后第五天。他自己都忙忘了,馮云笙卻記得清清楚楚。馮云笙見證了霍少爺十歲到二十四歲間的每一個生日。最早的那一年他五歲,剛進霍府半個月。年紀雖小,印象極深。他從沒見過誰家孩子過生日能吃上那么多好東西,得到那么多新鮮玩意兒。那時他對霍府的一切還很陌生,怯怯地躲在母親身后,讓一院子的五顏六色晃得眼睛都花了。他覺得霍少爺就像個小皇帝;他想像中的皇帝也就過這種日子。那天他和其他下人一樣,沾小少爺?shù)墓獾昧死蠣數(shù)馁p。那是他人生中得到的第一份賞,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兩塊洋點心外加一塊大洋。他讓母親領(lǐng)著作揖謝賞?;厝ヒ院蟠笱筮€沒捂熱乎,就讓母親要走了,兩塊洋點心倒讓他開了胃口。他舔舔嘴說還想吃。母親正掃炕鋪床,隨口告訴他:明年這時就又吃上了。他當然不至于等上一年才能再吃上點心,霍府一年有那么多熱鬧要辦。但是這句話他一直忘不了。因為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