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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道:「其實你也沒說什么,進門后吐了一場,很快就睡了。人一輩子哪能不醉?下次注意些就行。其實少量喝些對筋脈氣血甚有好處,有些酒滋味還不錯,比昨天我們喝的要好上許多?!?/br>「原來你對這杯中之物也頗有所好?!?/br>「以前行走江湖之時,錯過了宿頭就會露宿野外,夜間寒冷時,就用酒驅(qū)寒,是以飲過不少。」徐元霆道:「那你昨天為何不飲?難道是故意等我喝醉?看我的笑話?」赤龍主微微一笑,卻也不生氣,溫言道:「我若是也醉了,怎么還能扶你回來?」他的聲音十分溫和,連自己也有些奇怪。以前面對他這種態(tài)度時,早就拂袖而去了,沒想到現(xiàn)在,脾氣竟然變得越來越好。角落里污穢的衣裳還在,還散發(fā)出酸臭的味道。徐元霆皺了皺眉,整了自己身上的單衣,便去另外找了外裳穿上,叫了小廝進來收拾,便出來門。他不想赤龍主跟隨,走得極快。但聽到赤龍主的腳步聲在門外站定了,沒有跟上來,竟像是在身后目送他離去。心里的慌亂并沒有因此而平靜,反而有些隱隱的懼意,他不知昨夜到底說了多少醉話,是不是洩露了自己內(nèi)心對他的憤恨,但從赤龍主奇怪的表現(xiàn)看來,卻像是自己把他當成琴兒一般透露愛意。恍惚地去了徐元沛讓他接手的那家木器家具店門外,抬頭看到匾額上的「金陵徐記」四字,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個早上都在想赤龍主。看來今日是神經(jīng)繃得太緊了。他緩了心神,走入門內(nèi)。店里向來由一個掌柜和幾十個伙計打理。金陵徐記的家具天下無雙,富貴人家的女子出嫁時,必要有一件金陵徐家的拔步床才能上得了臺面。店里的秦掌柜是徐元沛前幾天帶他認識的,看到他來時,秦掌柜停下了手中的事,如釋重負般道:「三爺來了就好了,剛才裴家的一個小廝送了口訊過來,說是讓三爺過去看看?!?/br>秦掌柜垂手而立,心下不由嘆息。徐家的三爺三十出頭的年紀,比之當年十七歲初露頭角之時,更要光彩奪目,便如美玉雕成,白璧無瑕,令人不敢直視。也不知他這些年去了何處,又有何際遇,竟然沒有一絲風塵仆仆的漂泊氣息。徐元霆像是吃了一驚,但立刻鎮(zhèn)定下來:「什么事?」秦掌柜面有難色,低聲道:「好像是裴家的五夫人昨天夜里上吊自盡,被人發(fā)現(xiàn)了,救活過來,但是好像變得呆呆傻傻的,見了誰都不肯說話。裴家的五少爺差了人過來,讓你去看望裴家的五夫人?!?/br>徐元霆聽到她自盡的消息,大驚變色。雖然聽到她后來被人救活,卻覺一時迷茫,渾身也似脫了力,站立不穩(wěn),只能扶住了身邊的案臺,面上幾乎毫無血色了,卻是輕描淡寫地道:「他們裴家的家事,與我徐家有何相干?再者,裴五夫人又是內(nèi)室,如今病體未愈,怎好隨意見客?」秦掌柜頗有些為難:「裴家和徐家素來有生意上的往來,裴五爺又極疼愛五夫人的,雖然在裴家作主的是裴老爺,但以后家業(yè)想必是交給裴五爺和他兒子的,這件事要是辦不好,只怕裴五爺以后接掌裴家……」他在徐家已久,當然知道裴五夫人和徐元霆當年是未婚夫妻,但卻不好直接說讓徐元霆顧念他們當年的感情,畢竟如今男婚女嫁,已是兩不相干。而那裴五對妻子竟然也是極好,鬧成這般模樣,竟然沒有思量休妻,卻是忍氣吞聲地讓人來叫徐元霆去見自己的妻子。徐元霆原本一口回絕,但想到徐慕裴黃四家皇商,徐家如今仍然位列其余三家之上,兄長徐元沛在和這三家的老狐貍中斡旋時,必然也是十分艱難,他和琴兒之間再是刻骨銘心的愛情,如今也是不能前緣再續(xù),與其拖累徐家,不如和琴兒說清楚,對琴兒也有好處。徐元霆沉吟片刻,便回道:「那我去置張拜帖,呈到裴府罷?!?/br>秦掌柜道:「三爺有所不知,這事是裴五爺私下派人來請三爺?shù)?,不想給老太爺知道,三爺若是不愿去,得罪的也只是以后當家的裴五爺,這事也不會鬧開來,但若是呈了拜帖,只怕瞞不過裴家的老太爺。老太爺一怒之下,恐怕就……」徐元霆便知這裴五原來是知道自己的妻子私下相會前任情人的,卻還要含羞忍辱地請妻子的前任情人來探望,希望妻子解開心結(jié),徐元霆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像裴五愛到如此軟弱,只怕更會被人看不起罷。他當年原想叛島出海,回到中原,帶琴兒離開裴府,卻是因為裴五品行素來不錯,料想琴兒嫁給他也能得到幸福,再加上他有機會出島時,已經(jīng)是三年之后了,琴兒也等不起他。其實是他負琴兒在先,即使回到中原,亦是無顏帶走琴兒。他原本只想,最多只是遠遠地見上一面,見她幸福便已足夠,卻沒想到,過了十二年后,琴兒仍然會自盡。他如今所能做的,大概也只是讓琴兒死心,可是再次接近琴兒,對裴五來說,更是不堪了。此次去裴府自然不好帶太多人過去。「我理會的?!顾麘?yīng)了秦掌柜,讓跟隨自己前來的幾個隨從留在徐記,準備獨自一人去往裴府。徐元沛擔心他的安危,如今讓不少人跟隨他左右,只怕他不小心又被人拐出海去,他勸說不過,也只能讓這些人跟著。秦掌柜發(fā)現(xiàn)他心事重重,原本想說些什么,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嘆了一口氣。三少爺滿身華貴,又天生尊貴無比的氣質(zhì),只怕把裴家所有人都比下去了,哪里像是勸人死心的,倒像是拉人私奔的。那裴五爺也真是不會討女人歡心,好好地哄一哄老婆不就完了么,還要妻子的情人來說清楚。如今看三少爺?shù)男纳癫粚?,只怕此事要糟糕?/br>秦掌柜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妥,于是悄悄讓人去告訴徐元沛。下部:第十一章裴府并不太遠,走了半個時辰,便看到了裴府的飛檐碧瓦,從高墻邊上露著的一角。只須穿過高墻旁邊的小巷走到頭,就到了裴府的后門。徐元霆才走到巷子口,發(fā)現(xiàn)巷子中段站著一個少年,那少年目光銳利,直直向他看來。少年依舊是半舊的白衣,外面披著一件青衫,不同的是,腰間多了一柄長劍。徐慕裴黃四家都請過武師教導(dǎo)過家族中的子弟,許多人的武藝不弱,還有不少人因為自身根骨和際遇的緣故,武功更高。徐元霆就聽說自家的老七拜在一個高人的門下,只是武功沒有大成之前不能下山。裴楓習武,并不足奇。「徐元霆,我不許你進去!」裴楓聲音冰冷至極。太像了。和少年時的他,太像了。他甚至恍惚地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