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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抬起頭。安天明盡量站在遠離白唯的地方,希望這能讓白唯至少明白自己毫無惡意。他還想著怎么用手勢來表達自己的無害,隨即,才注意到那個玻璃反射面上,根本沒有他的身影。白唯終于稍稍放松下來的雙肩讓安天明不知作何感想。他有多想讓對方見到自己,對方就有多不想見到自己。這讓安天明寧愿對方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于是能夠安心而快樂地生活下去。“如果你害怕,以后我會離得你遠一些。小唯,別怕我。我可以只守在你的房間門口。別趕我走……我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除了你的身邊,我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安天明躲到便利店的門邊。這扇只要有人走近就會有鈴聲并會自動打開的門對他毫無反應,這讓安天明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活生生的人——難怪白唯會那么怕他……不——安天明又想,白唯會害怕他,顯然有更多其他的原因。那些他在沒有實體的情況依舊感受到的刺痛感,尖銳的,無可忍耐的,其根本原因總結(jié)起來不過就是簡單的“罪有應得”這四個字。第16章現(xiàn)在8白唯花了一整個晚上在便利店的期刊架前翻閱八卦雜志,天亮之后他才回到自己住處。走進房間后他不安而緊張地特地查看了昨晚顯示出安天明的鏡子。他在鏡子里一無所獲,但并沒有為此放心下來,在顯得倉促的洗漱和換衣后,很快又離開了公寓。安天明不得不佩服自己破壞白唯生活的能力。無論是曾經(jīng)的蓄意為之,還是如今明明想要保護對方的本意,他都那么擅于在一夕之間將對方原本正常的生活摧毀殆盡。在猶豫再三后,安天明還是跟著白唯出了門。他從來不是一個樂觀的人,可是,大概在面對白唯的時候,實在不舍得放棄希望,所以,他希望在白唯一時受驚后,能慢慢冷靜下來面對這一狀況。或許,察覺到他存在的白唯能夠和他進行一些溝通,如同之前的筆仙招靈游戲那樣。他說了那么多對不起,大概,那些話永遠都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他至少想告訴對方,他不需要被害怕,因為他永遠不會再做傷害對方的事情。跟著白唯出門的安天明直至抵達達目的地后才發(fā)現(xiàn)白唯是來見李朗的。李朗顯然也很意外,“我以前一直以為全世界只有我會在這個點起床?!彪S口調(diào)侃了一句白唯愛睡懶覺的習慣后,很快察覺到后者異樣的神色,“怎么了,小白?”他稍稍嚴肅地詢問。“我來找你主要是想問一件事?!卑孜燥@焦慮地直入主題。李朗伸手把白唯拉進房間,“你坐下,先聽我說一句話?!?/br>被按在沙發(fā)里的白唯茫然眨了眨眼睛:“什么?”李朗直視向他的眼睛鄭重告知:“這世上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無論發(fā)生什么,你有我支持你。”白唯繼續(xù)發(fā)愣。李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現(xiàn)在告訴我,你想問什么?”白唯努力定神,他在片刻的沉默后首先輕聲問:“阿朗,你知道安天明的消息嗎?”李朗有些意外:“怎么忽然說起這個?”安天明是更意外的那個。事實上,他知道那么提問的對方應該是出于昨晚鏡子里看到自己這一情況的原由,可還是抑制不住某種荒謬的激動,為從對方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面對李朗的問題,白唯下意識咬了下嘴唇,他在躊躇后低聲追問:“他是不是死了?”“為什么那么說?”李朗問。安天明也同樣在心里那么問。為什么那么說,小唯?你希望我死了嗎?“我不認識安天明身邊的任何人……鄭重應該也不會通知我,”白唯微微混亂地說明,“昨天我看到了安天明,我在想,他是不是死了?”李朗訝異愣了愣,“你看到了安天明?”他疑惑重復。白唯點頭:“你還記得我們筆仙的游戲嗎?昨晚我又試了試。結(jié)果,我看到了安天明……其實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他醒過來還是死去,所以,這個答案對我來說照理沒有任何意義,可是,我就是想要知道……”白唯為難地剖析著自己根本理不清的想法,李朗柔和下語調(diào)打斷他:“小白,安天明沒有死,他還是在昏迷中?!?/br>白唯低頭安靜聽著這個答案。李朗繼續(xù)肯定說下去:“小白,那一定是你的幻覺。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你知道,一個人精神壓力太大的時候,很容易產(chǎn)生幻覺?!?/br>白唯又想了一會兒。當他抬頭的時候,不安并沒有從他的眼睛中退卻,不過,他的神情中多了一些鎮(zhèn)定?!爸x謝你,阿朗。”李朗仔細觀察了白唯一會兒,接著,顯得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見安天明。”“我相信你?!卑孜ㄉ儆械匕櫭紘烂C反駁,“阿朗,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害怕被騙——但我寧愿被騙也不愿放棄相信你?!?/br>被夸得猝不及防的人故作鎮(zhèn)定,假裝自己沒有在害羞地說笑:“別忽然說我好話,我習慣了你總是無視我這個品質(zhì)優(yōu)秀的男人。”“沒辦法,”白唯聳肩,配合這個玩笑順便借題發(fā)揮,“這是你長太高的錯,害得我都看不到你?!?/br>李朗一本正經(jīng)提出不同意見:“你能看到我。以你的身高,明明能看到我的膝蓋。”白唯立即把沙發(fā)靠墊給砸了過去。安天明決定離開。那時候他也被白唯用靠墊砸過,手臂挨過很多下比想象中要有力的拳頭。不知道是覺得自己嘴皮子不夠利索的解決方案,還是在酒吧斗毆培養(yǎng)出來的經(jīng)驗,白唯相當擅長用“暴力”來還以顏色。……可是,如此“擅長”暴力的白唯那時候只會對安天明動手。——安天明沒有辦法再看下去。不是因為他對自己偷窺狂的行為有任何反省,只是,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曾經(jīng)白唯予以自己的那毫無保留的情感被一點點收回,轉(zhuǎn)移到另一個男人的身上。“……安天明的問題,小白,我覺得你總是得解決?!?/br>李朗一轉(zhuǎn)原本輕松的語調(diào),忽然另起話題,自己的名字再次被提及,這讓安天明不覺中止了離開的計劃。面對李朗帶著憂心的說辭,白唯神色平靜:“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幻覺,我覺得不需要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