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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傾注與與“祖母”相握的手上,勢要留住祖母。 那揮出去的一掌則啪的一聲打在容翡手背上。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安嬤嬤又是忐忑又是心酸,忙對容翡道:“姑娘這是燒糊涂了,還請公子恕罪!” 容翡手背上出現(xiàn)一道淺淺紅印,相比較而言,手指上傳來的力道卻更大,竟有些發(fā)痛。他生平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容翡眼皮微微一抬,轉(zhuǎn)向那太醫(yī):“如何?” 太醫(yī)看了半晌熱鬧,反應(yīng)過來,忙道:“姑娘這是受了風(fēng)寒,氣血不通,內(nèi)火燒心,須得扎兩針,祛風(fēng)散熱?!?/br> 容翡便點(diǎn)點(diǎn)頭,微一示意,扎吧。 豈料明朗聽見扎針而已,卻驀然一掙,“不要,不要扎針?!比吮阃蛔永锟s,顯見十分害怕。手中仍未松開,拽的容翡不得不微微向前。 “呵,這個,”太醫(yī)開口道:“扎針時不能亂動,這個,還請容大人……” 太醫(yī)十分為難,想說請容大人讓一讓,讓其他人來幫幫忙,看住明朗,卻又見那明朗死不松手,其他人根本無法上前。想說容大人要不你搭把手,卻又覺這清冷淡漠的容大人不大可能理會。 安嬤嬤想上前,奈何床前就那么大塊地方,只得站在床側(cè),輕聲哄道:“姑娘,就扎兩針,扎了針便不頭疼了……那個,老夫人說,只要你乖乖的別動,好好扎針,老夫人便不走,留下來陪你?!?/br> 安嬤嬤忐忑看向容翡,賠罪般的行了一禮,指指明朗,希冀容翡此時能勉力配合一下。 明朗從被子里慢慢探出腦袋,不大確定的問:“真的?” 容翡雙眸低垂,看不清其中神色,短短默然后,抬起眼,微微頷首。 安嬤嬤忙道:“真的,剛老夫人答應(yīng)了!扎針的時候你一定別動啊?!?/br> 那針又細(xì)又長,針頭尖利,閃爍著鋒利的光。明朗閉著眼,睫毛不停顫動。針慢慢扎入她耳后,左右各一針,她一動不動,疼痛慢慢傳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痛感,仿佛一只小蟲,鉆進(jìn)她皮膚里,到處游走,隨處啃噬,又痛又麻。 明朗極力忍著。 容翡感受到手指上傳來的力度,再看明朗,額上汗水淋淋,臉頰燒的通紅,鼻息急促,顯然十分痛苦,終于忍不住,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流下,嗚咽起來。 “祖母,我好痛啊?!?/br> 她的聲音啞啞的,綿軟而無力,帶著點(diǎn)仿佛無法言說的悲傷與難過。 “真的好痛。祖母,祖母……” 容翡一直微微彎腰,目光便由不得一直在明朗面孔上,針灸之術(shù)他也略懂些,知道其滋味不太好受,然這是個必然的過程。他看著明朗,眉頭微微蹙起。小女孩兒是不大愿意讓人看見眼淚的,除了最初那次被驚雷和他嚇到痛哭出聲,此后便貌似一直克制著不在人前流淚,那日在窗前也是偷偷抹淚,就連燒糊涂了,也還努力忍著哭意,露出笑容。如果不是難受的受不了,不會哭。 容翡靜了一會兒,忽然俯身,伸出手,輕扶了一下她慢慢側(cè)歪的頭,低聲道:“馬上就好。不痛了?!?/br> 他手掌依舊微涼,明朗滿頭大汗,哽咽著額頭蹭了蹭他的手心,得到片刻慰藉。 第17章 . 胡言 子磐哥哥不喜歡我 房中一片靜謐,眾人屏息,落針可聞。 片刻后,太醫(yī)取針,明朗耳后溢出兩顆小豆般血珠,太醫(yī)長吁一口氣:“好了,再吃幾日藥劑,休養(yǎng)幾日,自當(dāng)痊愈?!?/br> 太醫(yī)拱一拱手,自去開藥。 明朗似舒緩了許多,人慢慢鎮(zhèn)靜,不再不安的動來動去,漸陷入沉睡。容翡候了片刻,眼風(fēng)掃向安嬤嬤,安嬤嬤會意,忙上前來,輕聲道:“姑娘,手臂放進(jìn)被中,小心著涼?!?/br> 明朗五指慢慢松開,安嬤嬤正待松一口氣,明朗卻驀然一驚,意識到什么,順手立刻握緊,這次未握到手,而是下落,抓住了容翡腰間佩戴的玉佩,玉佩沁涼,如冬日初降的雪花,明朗握緊了些,睫毛顫動,慢慢睜開眼。 “……姑娘醒了?可還難受?”安嬤嬤道。 “嬤嬤,我……見到祖母了……”明朗開口,嗓音嘶啞,眼角淚痕猶存,似醒非醒,恍若夢中。 安嬤嬤覬一眼容翡,道:“姑娘做夢了。” 明朗神情悵然,目光轉(zhuǎn)動,落在容翡身上,起先目中茫然,似不認(rèn)得這是誰,須臾,雙目一睜,認(rèn)出了容翡。 “啊,玉面羅剎。” 容翡:…… 安嬤嬤:…… 后頭的常德捂住嘴,低頭假咳,以便掩飾猝不及防的笑容。容翡的名號響徹上安,一個京城第一公子,人人皆知,當(dāng)面用此名號奉承阿諛的不計其數(shù),而那玉面羅剎幾字,卻從未有人敢當(dāng)面提起,都是在背后偷偷的,牙咬切齒的,膽戰(zhàn)心驚的說起。 安嬤嬤直恨不得去捂明朗嘴,簡直不敢看容翡。 容翡卻面色平靜,神情淡然,低眸凝視明朗,慢慢道:“再說一遍。” 縱是在病中,不甚清醒,明朗也立刻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也讓她又想起一些事,不由松開手,人往被子里縮,惶恐道:“……別拖我出去?!?/br> 容翡順手理一理腰間玉佩,望進(jìn)明朗眼中。明朗眼內(nèi)微微發(fā)紅,眼神迷茫,顯見還是糊涂的。 明朗怯怯與他對視,一些記憶片段涌上來,忽然笑了,“子磐哥哥……”忽而又皺起眉頭,眼中充滿不安,呆呆看著容翡,欲言又止。 容翡靜站著?,F(xiàn)在明朗沒抓著他了,可以走了。 “子磐哥哥?!泵骼枢?。 “說。”容翡道。 “子磐哥哥不喜歡我,不讓我留在國公府?!泵骼恃劬ν肟?,自言自語道。 容翡未說話。 明朗看了半空一會兒,眼珠轉(zhuǎn)動,又看見了容翡,有點(diǎn)呆呆的,忽然半撐起來,從被中伸手,拉住容翡的衣袖,輕聲道:“別趕我走,子磐哥哥,我會聽話,會很乖,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兩個侍女跟著太醫(yī)去取藥煎藥,房中只剩容翡,明朗,安嬤嬤與常德四人。已是夜晚,華燈初上,燭光閃爍,映照在眼里,像是點(diǎn)點(diǎn)星火。 其余人俱未出聲,安嬤嬤想說點(diǎn)什么,卻仿佛不知該如何開口,索性沉默。 “不想回家嗎?”半晌,容翡淡淡道。 明朗搖搖頭,喃喃低語:“祖母沒了。沒有家。”她輕扯手中衣袖,抬頭仰望,“我真的聽話,保證不添麻煩。子磐哥哥,不要趕我走,可以嗎?” 如果她又哭又鬧,或使些小手段,容翡定然拂袖而去,或置之不理。向他哀求過的人太多了,但從未有人像明朗一樣給過他這種感覺。 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好像心底某個地方忽然一軟。 容翡道:“讓她躺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