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彼此彼此，你不也不是嗎?！?/br>
說話間，狐三的身體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落在好幾米外。

他原來站的位置上，站著那個鬼差。

狐三胸前衣服被扯開，白皙的胸前有幾道黑色的抓痕，如果他剛才慢半拍，頸上的項鏈說不定就被對方扯斷了，甚至已經被開膛破肚了也說不定。

不過說不定他脖子被扯斷了這項鏈也扯不下來，因為李素說過他是取不下這項鏈的。

對方一擊未中，沒有再出手，再次用那種空洞僵直的目光看了他半晌，然后目光轉向黑暗中片刻，似乎在看什么，隨后就消失了。

四周的陰氣和結界也消失無蹤。

不愧是鬼差，動手的同時還不忘布上結界，這是他們這些所謂的邪魔歪道從來都不會做的。

“你沒事吧？”李笑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走過來看著神色復雜的狐三，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讓人這么抓一下看看有沒有事！”狐三沒好氣地說。“看我挨打也不過來幫忙?！?/br>
“怎么幫？對方可是鬼差。十個我也不是人家的對手?！?/br>
“鬼差又怎麼了，鬼差就能搶人東西還隨便打人嗎？”

狐三忿忿不平。

“那本來……算了，走吧，晚了回去我怕二哥會念死我?！?/br>
李笑欲言又止。

“我為什麼要念你？”

一個聲音冷冷地j□j來。

“你不是準備夜不歸宿的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李素雙手抱胸，站在路燈下，皮笑rou不笑的看著他。

一人一狐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又在那站了多久。

“二哥，你怎么來的？”

李笑臉上有些不自然。

“我不能來嗎？”

李素微微一笑，目光轉向狐三。

狐三的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和他的目光相接，神色比李笑更不自在，還頗為尷尬。

“幾天不見，你長高了?！边@是他重逢后和狐三的第一句話。

“……”

“本領也高了不少吧，竟然敢跟鬼差動上手了?！?/br>
他的眼光落狐三胸前的傷痕上，很快又移開。

一向伶牙俐齒的狐三竟然沒有反駁，事實上，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兩人目光相對，李素的眼神帶著審視，狐三的眼神卻在逃避。

李笑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識趣點暫時當一會兒空氣，要不他還是先回家好了。

還沒等他有動作，李素就轉身看向他：“家里的醬油用完了，我出來打個醬油而已，你們繼續(xù)?！?/br>
“為什么這么晚買醬油？”敷衍誰??？李笑一臉鄙視。

“那好吧，是牙膏用完了。要客人三更半夜站在大馬路上聊天是待客之道嗎？”

李素像哄小孩子似的漫不經心，說完，竟真的沒有再理會他們，往二十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方向走去。

李笑卻若有所思。二哥不是從公寓的方向走過來的，他剛才去了哪里？

“……”狐三不知道自己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感到失落，目送李素走遠，心里卻有些空洞。

他對自己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呢？

討厭？應該不是。喜歡？更沒可能。

“喂，人都走了還看。”

李笑叫回他的魂。

“要不要上去坐坐，反正我二哥也看到你了，他也沒生氣?！?/br>
“不了?！?/br>
李笑看著他明顯心不在蔫的樣子，在心里嘆息。

走到看不到李笑他們的地方，李素停了下來，靜靜開口：“閣下請現身吧?！?/br>
一個黑影慢慢在他眼前出現。

正是應該已經走了的鬼差。

“請問閣下跟著我有事嗎？”

“沒有?！?/br>
鬼差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李素也沒有在問他沒事為什么要跟著自己，只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拿著一道符。

“這是你們要找的東西。”

鬼差接過符，黃符在碰到他的手的瞬間化為灰燼，一個淡淡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是一個魂魄。

方天傲的魂魄。

雖然他看上去渾渾噩噩，但眉目帶煞，那身無形的煞氣嚇得路邊一只路過的野貓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鬼差默不作聲，取出鎖魂鏈鎖住方天傲的魂魄，李素轉身就走。

由此至終，他們之間都縈繞著一股極為詭異的氣氛。

一個小時前

深夜的醫(yī)院，并不那麼安靜，不知道哪里傳來病人痛苦的j□j和嚎叫，因為遠而聽不清楚，卻更加糝人。

夏令云靜靜坐在通道的盡頭，對面轉彎就是第三手術室。

令風還在搶救中。他卻并不怎么擔心。

因為李素說過他不會有事。

想起李素，他冰冷而極富穿透力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只要還有一個人認識他，他就是方天傲，不是夏令風。你認為，你可以和方天傲在一起嗎？”

的確，他不可能和“方天傲”在一起……

方自白也來了，又走了，只留下一隊人在手術室門口守著。

想到那個神態(tài)威嚴，眉宇之間滿是陰鷲之氣的老人，夏令云就覺得背脊一陣陣發(fā)涼。

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像一只鷲鷹盯著一只垂死的兔子，被那種陰狠的眼光盯著，他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無法動彈，只有冷汗?jié)裢敢律馈?/br>
他只消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帶令風離開方家勢力范圍，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呢？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不后悔讓令風復活，無論他變成什么樣，他都是自己的弟弟，縱然頂著一張自己最痛恨的臉，內在的靈魂依然是他最親最愛的弟弟，他可以看到他，觸摸到他。而不是要別人告訴他，令風就在他身邊，而他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看不到，也觸不到。

就像李素說的，他是不是太自私了？令風的想法，他有沒有真正考慮到？

捂住臉，他的思緒糾結成一團亂麻。

深夜的走廊中，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而有節(jié)奏，在空曠的通道中回響。

有人過來了。

夏令云放下捂著臉的手，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過來。

在醫(yī)院里，有誰會去在意一個經過的醫(yī)生？

夏令云也沒有在意，他再次糾結在自己的思緒中，那個醫(yī)生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夏令云奇怪的抬起頭，看到那個醫(yī)生低著頭，陰影擋住他的大半張臉，只看到他唇邊一個狡詐詭異的笑容。

然后他轉過臉來面對著他。

一張陌生的臉，臉上充滿了惡意的笑容。

那種陰狠毒辣的眼神，他不久前才在另一個人臉上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