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地想要轉(zhuǎn)移話題,溫語仁卻開口了。

“昨日東方瞬暗中用咒法將你蠱惑,帶你去了山林子,這事兒你還記得吧？”

“嗯……模模糊糊記得一點?！蹦蠝u點點頭,有些心虛地紅了臉。他為了替溫語仁尋求幫助而找到東方瞬上門來,卻被對方不知不覺地迷惑了心智,拐到了深山老林之中。

“但……昨天實在是迫不得已，本龍如果不找他幫忙的話,單憑自己沒法把你抬回家去?！蹦蠝u小聲說，“吾二，東方瞬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呀？他曾經(jīng)兩次將本龍迷暈，試圖把本龍偷偷帶走?！?/br>
溫語仁答道：“他想要百月靈花?！?/br>
“?。俊蹦蠝u大吃一驚,“百月靈花？就是能夠讓無靈根的普通人也能汲取靈氣修煉的神奇仙草？可他不是青云觀的道修嗎,怎么會需要那種東西？”

“東方瞬是想要走上所謂的‘捷徑’，依靠外物的力量快速取得成效?！?/br>
南渦若有所思,“以前在神龍谷，我們龍族也會吃山谷里長的靈花仙草，補充體力。本龍認為，修行可以適當借助一些輔助物,但主要還是依靠自身的天賦和積累?！?/br>
“我自己雖然并不依靠仙草和靈藥來修行,但也不會反對其他人使用這些?！睖卣Z仁道,“只不過，東方瞬他們所食用的,不是普通的仙草和靈藥，而是效用不明的未知物。不論它是否能幫助人們修行,在副作用不明確的情況下，我反對盲目草率地使用這些藥草。比如，百月靈花?！?/br>
“吾二，其實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南渦低低地說，“這西莊附近的大山里，靈氣很足，但同時陰氣也很足，總有種涼涼的、不舒服的感覺?！?/br>
“如果沒猜錯，大山的深處或者地底，應(yīng)該有通往魔域的密道?！?/br>
“密道？”

“嗯。密道連接魔域與青國境內(nèi)，將魔域的兇煞之氣傳輸?shù)角鄧笊降拿芰种校识纬闪诉@樣靈氣與陰氣并存、靈獸與兇獸共生的混雜環(huán)境。”

溫語仁神色嚴峻，“如果山中的環(huán)境真是這樣，那么在這里生長的百月靈花，必然也會受到魔氣的污染，產(chǎn)生某種異變。”

南渦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樣的話，就算百月靈花真的是仙草，也有可能因為沾染了魔氣而改變了特性，甚至會對人有害。”他眼珠一轉(zhuǎn)，“所以，吾二是因為阻擾他們使用仙草靈藥，才被排擠出了師門的嗎？”

“此事正與仙草相關(guān)。”他說，“兩年前，東方瞬和同門的其他師兄弟曾經(jīng)想要得到一種名為‘波光’的仙草，但仙草所在地是一處險象環(huán)生的荒原，無數(shù)兇獸猛禽盤踞，他們誰也沒有辦法沖破阻礙、取得仙草。”

“在青云觀的同輩之中，我的修煉層級最高。于是他們請求我加入幫忙，答應(yīng)事成之后將藥草也分給我一份。我拒絕了，但同門中的師兄弟非常不滿，認為我是故意不想讓他們得到仙草，以免修煉成果被他們超過?！?/br>
溫語仁嘆了口氣，“出于同門情誼與保護師兄弟周全的考慮，我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他們的請求，一個人深入險境，替他們?nèi)ト∠刹荨Ｖ劣谙聢觥?/br>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

血紅的眼眸和雪白的發(fā)膚?！熬褪沁@樣。”

南渦震驚：“所以……在那次取仙草的時候，你被兇獸襲擊、中了熾光毒，變成了這副白發(fā)紅眼的模樣？”

“嗯?！彼c點頭。

“不僅如此。我費盡心力、差點丟了一條命才取回來的仙草，并沒有帶給同門理想的效果?！彼谅曊f，“那時我并不知道，在那樣兇氣彌漫的環(huán)境下生長出的仙草，其靈氣早已被污染，變得不再純粹。無知地食用了仙草的師兄弟們，陸續(xù)染上了輕重不一的怪病，而他們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歸咎于我的頭上?！?/br>
溫語仁嘆了口氣，“多虧了我的師尊。他將我自小撫養(yǎng)長大，對我倍加疼愛。事發(fā)之后，他將我從被毒死的邊緣搶救回來，并竭盡全力為食用了仙草的師兄弟們尋求解決之法。對于仙草的事情，他并未多加責怪，而是希望師兄弟們保持冷靜，汲取教訓(xùn)，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更不要把惡劣影響擴散到整個青云觀?！?/br>
“師尊盡全力補救著這一切。然而……就在事情風頭快要過去之時，變故發(fā)生了?！?/br>
“某天，東方瞬突然將我的師兄弟們?nèi)炯驳摹嫦唷蛘麄€青云觀公開。他將師兄弟們?nèi)旧瞎旨驳木売扇繗w罪于我，聲稱是我故意偷來有毒的藥草騙師兄弟們服下，讓他們生出怪病?！?/br>
“事情一出，道門震動。門派上下群情激奮，我一時間成了千夫所指?！?/br>
“幾天之后，掌門不顧師尊的求情，宣布將我逐出了青云觀?！?/br>
南渦震撼地看著他，“吾……吾二……”

他的手心一片冰涼，身后冷汗涔涔。

“東方瞬……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想起此前自己對那個大高個男人還心存信賴，甚至拜托他來幫助溫語仁，南渦心里難受得要命。他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襟，顫抖地，“他難道之前就和你有過節(jié)，所以不惜落井下石，找你來當冤大頭，替、替罪羊？”

“東方瞬心思復(fù)雜，叫人難以看透。”溫語仁淡淡道，“在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前，我也曾被他表面上的那般耿直爽朗所蒙蔽，與他關(guān)系不說有多親密，卻至少也友好和睦。他天賦平凡，性子爭強好勝，因而極度渴望使用仙草靈藥來輔助修行。讓我去秘境之中奪取波光仙草的主意，也是他想出來的?！?/br>
“但波光草后來，被證實為毒草，不但不能提升靈氣，相反還會滋生怪病。他許是害怕自己承擔師兄弟們?nèi)炯驳呢熑?，又擔憂從此之后師尊不會再準許他們使用來路不明的仙草，便把所有的罪責推到我的身上。同時，其他生病的師兄弟們也一肚子怒火無處可發(fā)，而將仙草親手交給他們的我，就是最好的泄憤對象?！?/br>
“他……太過分了！”

南渦震驚地漲紅了臉，握緊了拳頭。耳中聽聞的一切已經(jīng)超過了一只龍的可承受范圍，他氣得要命，心中有無數(shù)話語要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如此……此前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時候，南渦甚至還質(zhì)疑過溫語仁為何要那樣對待東方瞬。如今得知了真相，他不由得回憶起東方瞬一次又一次地樂呵呵喊溫語仁“師弟”的樣子，這二字聽在男人耳中，是多么的諷刺。

南渦心緒復(fù)雜，甚至自心底滲出了一絲絲涼意。

人是可以有兩面的，甚至可以有很多面。東方瞬把最陽光直爽的一面呈現(xiàn)出來，卻把最陰暗jian猾的一面深深地藏起。只在親密之人最無所察覺的時候，干凈利落地自身后捅上一刀。

比起壞在表面的陳二平，和本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