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一大閘刀就此移開，他從此再也不必拒拍什么。只需要好好將秘密掩藏。而無辜牽連的人又何止秦翊養(yǎng)父一人。這么多年，我都裝聾作啞，因為我說不出，因為我也在茍延殘喘。”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秦櫟不溫不火、平靜地敘述完了十幾年前的往事。在臨走前，他說：“……如果有那么一天，你需要我作證，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原原本本再說一遍，你可以錄音。”

送走秦櫟，陳跡低著頭走過長而安靜的走廊，窗外的群鴿呼啦啦地飛還巢，秦櫟所知道的，都已經(jīng)告訴了自己。可是卻還是覺得眼前一片未解迷霧。

回到秦翊的病房。推開門，秦翊已經(jīng)醒了。黃昏透過窗，在光潔的地磚上留下一片刺目的琥珀色，秦翊處在黃昏的包圍圈中，靜靜地，側(cè)頭望向那一片耀眼的余暉。

陳跡調(diào)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秦翊轉(zhuǎn)過頭來，陳跡便看著他的雙眼，“秦櫟把他知道的，都告訴我了。那些過往，對我而言，其實都沒那么重要了，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的傷……也是因為……你的家人嗎？”

秦翊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只是苦笑，“……我們家的人是不是都很可怕？”

“……不是你的錯。”陳跡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兩人之間再也沒有多余的話，秦翊好像累了一般傾斜身子，靠在他肩膀上。陳跡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重生后第一次與秦翊相見，在小田的車上，他也是這樣靠在自己身上。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鼻伛捶陉愛E肩頭喃喃自語。

“什么？”陳跡問。

可是秦翊卻沒有動靜了。當時陳跡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大約兩個禮拜后，突然傳來了秦翊的父母被警察帶走調(diào)查的消息。

當警察到病房來問話時，陳跡還嚇了一跳，但秦翊卻仿佛早已知道一般，毫不吃驚，平靜地接受了警察的詢問。

他報了警，親手將父母送進監(jiān)獄。

秦櫟和宋揚提供了錄音，張瑩也出庭作證，她是最重要的證人，她的meimei曾經(jīng)在市立醫(yī)院工作，曾經(jīng)是九年前那場手術(shù)的護士，親眼目睹過那件事的發(fā)生。

兩個月后，他們一起去聽了那場判決。走出法院的時候，秦翊一直沉默。陳跡明白，他心中有多少掙扎與痛苦。路上行人匆匆，有那種氫氣球坐在父親肩頭大笑的孩子在他們面前經(jīng)過，秦翊呆呆看著那對父子，突然輕聲叫他：“爸爸……”

陳跡回頭：“嗯？”

秦翊趕上來，扶靠住了他的肩，“陳跡……”

“怎么了？”

“你會愛我嗎？”

陳跡心頭猛跳了一下，腦中卻紛紛亂亂一團，得不到答案。最終，他只是回答：“……我不知道?！?/br>
“可是我愛你哦?！?/br>
“……”

“我愛你哦?！?/br>
“……”

沒有任何回音，他還是自己輕笑了起來，把臉埋在陳跡肩頭，不斷低聲說：“我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