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賈無欺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為他平淡無奇的面容增色不少。岳沉檀靜靜看他，竟看出了幾分驚心動魄的意味。他闔上雙目，調(diào)息片刻，這才又睜開雙眼，平靜道：“走吧，我們?nèi)！?/br>
“他——”賈無欺拉長了聲調(diào)，有些不滿道，“到現(xiàn)在岳兄還要跟我打啞謎？”

“謹遵賈兄喜好?！痹莱撂闯林鴳獙?。

賈無欺無奈地嘆了口氣，與他并肩離開了石屋。

第24回

月上九重，陡峭的山路猶如一條蜿蜒的巨蛇蟄伏在山林之中。通往太沖劍宗的這條山路，似與往日無二，又似乎略有不同。

寸余寬的山道，不再是由裸露的山石組成，而是由一張張光滑的青石板搭成。沒人知道這崎嶇的山路，是如何在短短不過數(shù)日間重修而成的。山道有百十來階，每一階有兩塊青石板，每塊青石板上的圖案又各不相同。

比較著青石板上的圖案，賈無欺順手從路邊撿了一塊石子，扔向了山路中段。只聽轟然一聲，山路中段的幾階石板驟然塌落，向無垠的深淵墜去。山路如被攔腰砍斷一般，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大口子，像是要吞噬一切。

“看來走錯一步，咱的小命就沒了?！鄙铰返谋浪坪踉谫Z無欺意料之中，他面不改色的繼續(xù)觀察著青石板上的圖案。

岳沉檀視線在一側(cè)的巖壁上一掃：“不只是山路，巖壁上也有機關(guān)。”他手臂一抬，兩根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彈，一粒菩提子破空而出，嵌入了巖壁之中。與此同時，只聽“嗖嗖”數(shù)聲，暗器飛矢從巖壁中飛出，將整個山路籠罩得密密實實。

賈無欺一挑眉：“看來，你上次那招是行不通了。咱們這回只能老老實實爬山了?！?/br>
“無妨?！痹莱撂创寡劭聪蛏铰返谝浑A，“這山路，你可有頭緒？”

“我剛才注意到，機關(guān)被觸發(fā)后，幾階相連的石階是一同崩塌的。也就是說，并不是每個臺階都有機關(guān)，一個機關(guān)控制著數(shù)階臺階。”賈無欺勾了勾嘴角，“設(shè)下機關(guān)的人還算仁慈，否則這數(shù)百個機關(guān)，咱們得解到天亮了?！?/br>
“不錯?！痹莱撂搭h首，“我方才也注意到，并不是每階臺階上都有圖案，想來也是這個原因。”

“沒有圖案的臺階，如若不破解機關(guān)的話，想必也無法通過。”賈無欺又隨手抓了一塊石頭，“為了咱們小命著想，我再試它一試。”

一塊小石子砸到山路前段沒有圖案的石板上，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很快就淹沒在了“轟”的一聲巨響中。果不其然，與之相連的幾階山路又掉進了深淵中。

“真是一點便宜都討不著啊?！辟Z無欺嘆了口氣，“咱們從第一階開始走吧?！?/br>
第一階的兩面石板，一面刻著一條小小的襖裙，一面刻著同樣大小的短褐。

“這是在考咱們的鑒賞能力？”賈無欺輕笑一聲，“只是這兩件都是給小孩子的玩意兒，我在這方面倒沒什么經(jīng)驗?！闭f著，他瞟了岳沉檀一眼，“岳兄呢？”

岳沉檀嘴角一聳：“吾亦然?！?/br>
“那可怎么辦才好?！辟Z無欺口頭問著怎么辦，面上卻完全不是一副著急的模樣。他好整以暇的望向岳沉檀，打定主意要讓對方先做決斷。

岳沉檀微微抿了抿唇，然后道：“依我之間，這機關(guān)暗含試探之意。”

“試探？”

“恩?！痹莱撂闯烈髌?，“設(shè)機關(guān)者一方面希望我們因破關(guān)失敗而喪身殞命，一方面又想試探我們到底了解案情，或者說，了解他到何種程度?！?/br>
“這人還真是矛盾?！辟Z無欺悠悠道，“若是我們成功破關(guān)，他豈不是要將咱們引為知己了?！?/br>
“知此知彼，百戰(zhàn)不殆?！痹莱撂吹?，“有些時候，對手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哦？”賈無欺輕笑一聲，垂下眼，沒有再多說什么。

“若是你來選，你會怎么選？”

賈無欺微微抬頭，正迎上了岳沉檀一雙深沉無波的眼睛。他飛快地轉(zhuǎn)過了視線：“若是我，我會選襖裙?！?/br>
“為何？”岳沉檀道。

“岳兄若是與我選擇不同，我再將原因告知?！辟Z無欺狡黠一笑，“岳兄可是說過的，不打誑語。”

賈無欺十分自信，他相信岳沉檀自然選的也是襖裙。原因嘛……因為他腦子很靈光，而岳沉檀也不蠢。至于岳沉檀想要知道他選擇的原因又是為何，他當然也猜出了個八九分。只是現(xiàn)下，兩人還需合力辦案，那張臉面，還是不要撕破得好。

他的回答并沒有讓岳沉檀憤懣不平或者怒火萬丈，對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如此?！?/br>
既然兩人達成了共識，便同時踏出一步，走上了第一階臺階。賈無欺心臟還未落下，腳掌卻已經(jīng)落地。

安然無恙。

“看來岳兄的判斷十分精準?！辟Z無欺嬉皮笑臉地恭維道。

“彼此彼此?！痹莱撂床幌滩坏幕氐?。

第二個機關(guān)，一面青石板上刻著琵琶圖案，另一面卻刻著一根繡花針。是選作為樂中弦詩的琵琶，還是女紅中不可缺少的器具繡花針？

“若是選琵琶，我想聽大家為我而撥，若是選繡花針，我就只能自己揣進兜?！辟Z無欺摸了摸下巴，“所以我選繡花針。”

這理由真是足夠充分。

岳沉檀目光微沉：“為何？”

“難道我說的還不明白？”賈無欺一臉無辜，“若選了琵琶，我還得找個人去彈撥，選繡花針可以自己留著用，省時省力，當然要選繡花針？”

岳沉檀頜線緊繃地點了點頭，先踏出一步，賈無欺在他背后光明正大的做了個鬼臉。

他知道岳沉檀在試探他，這種試探從二人相識開始，就從未停歇過。他也知道岳沉檀十分敏銳，從只言片語中就能推斷出整個內(nèi)情。他明白自己在許多地方已經(jīng)露出了馬腳，但還未到最后一刻，能堅持一會兒是一會兒，他決不能讓對方得逞。不想讓對方得逞的原因很簡單，他自己還沒摸清對方的門路，憑什么自己就露了個底朝天？

對自己剛才機智的解釋，賈無欺表示比較滿意。

兩人就這么交替推斷著，順利走過了大半程，還剩下最后兩個機關(guān)等待破解。賈無欺總能找到各式各樣風馬牛不相及的原因來解釋自己為何選擇這個圖案而不是那個，岳沉檀都以簡單兩個字“如此”相應對。而輪到岳沉檀時，破解機關(guān)的原因他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像是賈無欺枉做小人一般。如此一來，就算賈無欺每次似乎都有驚無險的瞞天過海，心中也不免有些郁悶。就好像精心準備了一場表演，結(jié)果看戲的人完全不買賬一樣。

哎，掃興。

倒數(shù)第二個機關(guān)，一面石板上刻著一方印章，而另一面上面刻著一枚令牌。那令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