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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衍眉頭深縮,他從沒見過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池,一時竟然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硬搶行不通,那他還能怎么辦?小池看著莊衍表情嚴肅冷酷,心突然把手向外一探,作勢要摔玉。莊衍自然不會無動于衷,著急之下,脫口而出了那舊時的稱呼:“小池!”在莊衍心驚膽戰(zhàn)的注視下,小池收回了自己的手,將玉佩拿回了比較安全的地方,滿意的笑了,“這就對了,好好說話不行嗎?”莊衍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下了小池的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看著面前眉目張揚的人,莊衍只覺得這個人與他印象中有太多不同,嘆道:“以前竟不知道,原來你性子這樣張狂。剛才你與我臣下在中軍帳論辯,我在帳外聽到,都不敢相信那是你會說的話。”“非是我張狂,我本性也不是生來便如此的刻薄?!毙〕厥樟诵?,“只是當(dāng)年在我做王子時,沒人敢對我不敬。后來到了你身邊,若是有人嘲笑我、看不起我,你就一定會為我出頭,所以我只需要溫柔和順就夠了,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有你?!?/br>小池態(tài)度柔軟下來,傍晚的陽光溫暖了他的眉眼和聲音,“以前總是有人護著我,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只有自己一個了……他們欺負我,你不會護著我,我就必須保護自己了?!?/br>莊衍本就緊皺的眉毛,更是抽緊了一下,他面上表露出來不耐煩的神色,那是他用來掩蓋自己剛剛瞬間怔忪的偽裝,“你有事快說,我沒有這么多時間陪你胡鬧?!?/br>站在他不遠的地方,小池看著他,收起了那些鋒芒畢露的棱角,漂亮的眼睛里,流淌的是安靜隱蔽的心聲,“少爺,我沒有胡鬧,我就是想見見你?!?/br>莊衍:“……”小池身體細瘦纖長,高立的衣領(lǐng)里仍能看出他尖尖的下巴,在這一套隆重的正裝里裹著,顯得愈發(fā)體態(tài)風(fēng)流,幾有不勝衣之態(tài)。這兩年,他憔悴了許多。這一刻,莊衍沒來由的開了片刻小差。沐北熙待他不好嗎?他在江南兩年多……過得不開心嗎?他還是與以前一樣的奪目攝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輕易成為人們矚目的焦點,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吸引大把的男人女人為他沉迷。即使莊衍心中仍是意難平,卻不得不承認,小池脫掉偽裝恢復(fù)原本的性情后,比原來更迷人了。只是美則美矣,心卻太狠了,心機算計更是讓人不敢隨便接招。小池深吸了一口氣。“少爺,我想和你……道一聲罪,我那年……不該騙你?!?/br>他曾經(jīng)以為這句道歉會很難說出口,可是他必須要說。因為現(xiàn)在不說,他怕以后不會再有機會說了。話說出口了,也就撕開了他一直藏起來的一角真實,“我知道你大概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是來求你原諒的,就是和你說一聲我做錯了,以后我再不說了?!?/br>會聽到這句道歉,莊衍完全沒有一絲預(yù)測,兩年前分別時強硬的對峙仍歷歷在目,這樣意外的開場,讓莊衍心中立時便起了波濤洶涌。他面上強裝著平靜,還沒來得及體會這復(fù)雜的心境,這口不上不下的氣就又被小池給哽住了。莊衍直覺覺得有什么不對,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他是這樣霸道的人?合著自己愿不愿意接受,都得在這里站著乖乖聽他說?然而還不等莊衍想出來自己該說點什么,小池又已經(jīng)收發(fā)自如的接上了下一套攻式,“我剛剛在你中軍帳里說的,其實有一句話,我那個時候沒有說完?!?/br>小池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莊衍的雙眸,他專注的模樣,給人一種他仿佛仍是深情如舊的錯覺。他醞釀了一下,“我曾說,你軍帳中沒人有立場來議論我,但我還有后半句沒說……在我心里,只有你有資格指責(zé)我,我只能被你罵。我……今日看你模樣,與當(dāng)年變了許多,人冷了很多,更難揣測了,也更有一位上位者的模樣,我……能再見你,真的很開心?!?/br>他說這句話的模樣,甚至流露出了微不可見的、轉(zhuǎn)瞬即逝的哀傷,莊衍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莊衍向后退了一步,他本以為自己在這漫長的分別里,早已練就鐵石心腸,即使再見到這位曾經(jīng)耳邊廝磨的愛人,也可以神魂安定,波瀾不驚。可他雖然進步了,這兩年里小池卻也沒擱置修煉,深諳行事剛?cè)岵?,不過幾句話,就把他的心扔到油鍋里從上到下的翻了個個。沉默許久,莊衍才沉聲道:“當(dāng)年與你相伴時,我卻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你,亦是我識人不明……當(dāng)年之事,我不想再提了?!?/br>小池握在手里的那塊玉佩,自己曾經(jīng)多少次親自掛在他的脖子上,他為小池戴上后,手指擱在玉佩邊緣時,甚至都分辨不出手下的玉和小池的皮膚,哪一個更溫潤細膩。小池人站在坡上風(fēng)大的地方,被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都被吹得有些凌亂了,卻反而給他多添了幾分真實。在小池表達了和解的意愿后,便將所有的選擇權(quán)還給了莊衍。而看著滿天云霞下的人,莊衍心中起伏許久,突然就領(lǐng)悟了一個道理。如今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是誰的父輩欠了誰,不是彼此誰隱瞞更多,也不是誰虧欠更多。而是他對小池的感情是否擁有足夠的厚度,去沖破所有理智告訴他的不合適,去無視所有人的反對和議論,讓他愿意重新靠近、握住面前這人伸出來的手,去試著淡忘過去的傷與罪。若是舍不得與之別離,便只剩下再次團聚。現(xiàn)在的小池,是他最真實的模樣了,莊衍曾經(jīng)以為自己喜歡的是他的溫順、脆弱和精致,并為此深陷不已,而如今他回想往事,卻覺得或許是自己的本能早就先于眼睛認出了小池的本性。而他不自覺的,總是會被這類危險而美麗的物事所深深吸引。現(xiàn)在的小池更強大,更恣意,也有著以往從來不曾見過的莫測和魅力,讓他每一刻都想逃離,不再重蹈覆轍,卻也每一刻都在想靠近,想牽住他的手,然后帶他走。小池突然走了過來,他將善娘子的玉佩,重新塞回了莊衍的手里。沒抬頭,他只是盯著莊衍的腳尖,輕聲說:“這就還給你了,我已聽說你有聯(lián)姻的意圖,那么無論以后你是想娶張姑娘、李小姐,又或是你還想再娶個男妻,你都能把這象征‘莊夫人’的玉佩送出去了?!?/br>沒想到小池這樣輕飄飄的,就把用來轄制他的玉佩主動遞到了他的手上。莊衍還愣著,小池卻重新退后兩步,小聲道:“玉佩就是原來那個,我好不容易找人才修好的,不是仿造……這次,我真的沒騙你?!?/br>若是直到這之前,莊衍心中雖有動搖,卻還能撐得住表面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