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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志還傻愣著,便催他道:“傻小子還愣著做什么?這桌飯菜它不好吃怎么的?趕緊坐下吃啊?!?/br> 柳一志有些局促。 向漠北抬眸看他,不咸不淡道:“不坐那你就站著吃?!?/br> 柳一志這才飛快入座。 向尋此時端了最后一道菜上來,緊著就給柳一志盛了一碗滿滿的飯,滿得那只碗都快要裝不下了。 柳一志還想要說什么,向漠北卻已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魚rou,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 柳一志覺得自己眼眶又發(fā)了熱,可他不能這般時候如此掃興,便闔上了那微張的嘴,拿起了碗筷,拘謹地如同向漠北那般夾了一小筷的魚rou。 然而這魚rou才入嘴,他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這是魚rou么?。烤谷蝗绱撕贸?!味道既鮮又滑,完全就是這世間美味! 他忍不住再夾了一筷子。 比方才那一筷要多了不少。 當他下第三筷子的時候,直接夾去了幾乎半條魚。 他很是很不好意思地朝向漠北笑笑,然而在他將再一筷子夾到的雞rou放進嘴里后,那他從未嘗過的鮮美味道讓他全然忘了自己這是在別人家的飯桌上,筷子頻頻朝桌上伸去,夾的菜一筷比一筷大,吃得渾身血液都歡喜了起來,面色滿是驚喜又滿足的憨笑。 好吃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向兄真真真真——是他的貴人!遇到向兄之后,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幸運。 他吃得已經完全沒有了將將動筷時的拘謹,甚至……還跟樓明澈搶起了一只燒得紅亮的鴨腿來! “樓先生,這、這是我先夾的!”便是他那一直遵從的食不言寢不語也都拋到了腦后。 “那又如何?”樓明澈直接扔了筷子,伸出手去,徒手將那只鴨腿拿到了手里來,“我搶到了就是我的?!?/br> 邊說他還邊朝那只鴨腿舔了一舔,這才將其遞給柳一志,笑瞇瞇道:“喏,現(xiàn)在給你,你要不要?” “……”柳一志果斷放棄。 樓明澈翹著腿樂滋滋地啃鴨腿,總覺得有人搶的鴨腿更美味? 樓明澈吃著飯都沒個正形,向漠北是習慣了,但柳一志這個讀圣賢書的人面上也丁點不見對其的鄙夷與輕視,樓明澈心中對柳一志的好感又往上漲了。 不過自樓明澈發(fā)現(xiàn)“搶”著的菜更美味之后,柳一志的筷子夾菜就總是不順暢了。 樓明澈與柳一志“搶”得不亦樂乎,并未發(fā)現(xiàn)向來最是煩躁這般吵鬧的向漠北非但未有面露不耐煩,反是輕輕地笑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向尋卻是發(fā)現(xiàn)了,心中著實為自家小少爺交到并且承認柳一志這個朋友而高興。 于是這頓酉時就已經開始的晚飯鬧鬧騰騰地到了戌時才結束。 柳一志秉承著“粒粒皆辛苦”的準則,和樓明澈一道將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到了底兒,便是湯都喝得不滴不剩,末了兩人雙雙打起飽嗝。 廖伯端上茶水來給他們漱口,向尋動作迅速地將桌子收拾干凈,將一早就煨在灶上的飯后甜湯端了上來。 向漠北喝了小半碗,樓明澈與柳一志則是各自喝了一大碗,飽嗝打得更響亮了。 柳一志看到樓明澈挪位到椅子上曬吃得圓滾滾的肚皮,他也覺自己腰帶緊得不得了,不過他讀的圣賢書教他不能如此不修邊幅,可他又覺腰帶緊得肚子太過難受,是以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向向漠北,小聲問道:“向兄,我寬一寬腰帶,可成?” 向漠北看也未看他一眼,站起身就往堂屋外的小小院子里走,跨過門檻時才聽得他淡漠道:“你便是將衣裳全寬了都與我無關。” 于是,柳一志走到了樓明澈身旁,寬了腰帶之后也像他一般靠在了椅子里。 呼……舒坦! 入秋之后的天,白晝漸短,黑夜?jié)u長,夏日此時還亮堂堂的天,此時已是夜色沉沉。 星斗璀璨的夜幕上,銀月依舊如圓盤,月輝柔軟而明亮。 向尋往廊下與院子里掌了燈。 樓明澈則是不能滿足于在堂屋里曬肚皮,叫向尋將椅子搬到了院子里,他要就著月光吹著晚風曬肚皮。 柳一志來到向漠北身旁,又是小聲地問他:“向兄,我能否也將椅子搬至這院中來乘涼?” 向漠北不語,倒是向尋又進了堂屋,替他將椅子搬了出來。 “多謝向兄!”柳一志朝向漠北露出一口白牙,卻沒有即刻就坐下,而是看向向尋道,“向尋兄弟,給向兄也搬來一張椅子啊?!?/br> 向尋一怔,先是看了一眼向漠北,并未見他反對,當即轉身走進了堂屋。 柳一志將方才向尋給他搬出來的那張椅子挪到了向漠北身后來,一邊道:“向兄你身子骨不好,快快先坐下。” 說罷他又轉頭去看向尋,沖正在搬椅子的他道:“向尋兄弟,向兄的氅衣在何處?我去給他拿,這秋夜太寒涼了,向兄得把氅衣披上才成?!?/br> 向尋將椅子放下,連忙去拿氅衣。 向漠北不客氣地在柳一志挪到他身后的椅子落座。 樓明澈支手托著腮看看一臉淡漠的向漠北又看看一臉樂呵的柳一志,不由笑了。 向嘉安這小子當真是命好,病入膏肓卻能活過來,將自己封在高墻里仍能得到姑娘掏心掏肺的喜愛與珍視,冷得像塊冰尖銳得像只刺猬還能交得到這般熱情的朋友。 他這個當先生的可算是能夠欣慰些了。 向尋將氅衣拿來為向漠北披上時,忽聽他問向尋道:“宅中可有酒?” 向尋愣住。 樓明澈挑眉看他。 柳一志則是驚得跳了起來:“向兄你要飲酒???不可不可!” “別吵吵?!睒敲鞒涸诹恢就榷亲由硝吡艘荒_,柳一志乖乖坐下,嘴上卻仍在小聲道,“樓先生你不能嫌我吵,你應該管住向兄才是,你可是向兄的先生,不能由著他胡來的?!?/br> 樓明澈本是佯裝繃著臉,這會兒卻破功了,笑著一掌糊在了柳一志腦袋上,嫌棄道:“我還用得著你這么個傻小子教我?” 柳一志沒脾氣,只是摸摸自己被樓明澈糊了的腦袋,小聲反駁:“我聰明著呢,一點兒不傻,且我也不是小子了,二十了。” 樓明澈又是嫌棄地白他一眼,沒再搭理他,而是轉頭看向向尋,道:“這個時辰應該還有酒家未有打烊,去打些桃子酒回來?!?/br> 這桂江府的人喜釀果酒,由以桃子酒最甚。 果酒溫和,以嘉安小子現(xiàn)今的身子與心態(tài)而言,喝上個一杯半盞的不成問題。 他可是第一次聽到這小子主動提要喝酒,哪怕是當初懷曦小子不在了的時候他那般生不如死,都不見他碰上一滴酒。 而如今,他不是傷悲絕望,是歡喜高興吧。 呵呵,死小子終于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