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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這個人說,“是你啊?!彼浧饋砹?,幾個月前吐了他一褲腳,還和他打起來的傻.逼。傻.逼走開,阿孝氣若游絲地說。獨腿阿孝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病房大亮,窗外能看見暮色黃昏,五彩的霞光四散。風掀起窗簾,拂過他的臉,軟軟的,像楊曉妮的胸`脯。他嗅了嗅空氣,有股楊曉妮的香水味,甜絲絲的水果香,他很喜歡。病房里四個床鋪,只有阿孝一個人,空曠又安靜。房門忽然被推開,吱嘎一聲。阿孝以為是楊曉妮,他欣喜地轉過頭,聞到一股牛奶味兒,不是楊曉妮,他有點兒失望,來的人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最多十歲的樣子。“小姑娘,你走錯房了?!卑⑿⒄f。“你是阿孝嗎?”小姑娘緩緩逼近他,已經快走到他的床頭了。“是我,怎么?你來看我?那怎么沒帶點兒吃的?”小姑娘笑了一下,小跑著把門合上,沒有反鎖。她脫下書包,蹲在病床旁,從里面掏出一把包在保鮮膜里的手術剪刀。阿孝看不見她在做什么,只好問,“你誰???誰讓你來的?你在做什么?”“我爸爸讓我來的?!毙」媚锎嗌卣f,“我來看望你,給你削蘋果?!?/br>阿孝有點感動,“你爸爸是誰?”小姑娘戴上塑膠手套,單手握緊手術剪刀,她站起來的一瞬間,刀尖筆直捅向阿孝的喉管。她的速度很快,還十分有力量,鋒利的手術剪刀□□去兩厘米深。阿孝一掌掃到她的腦袋,把她掀翻在地上。阿孝想呼救卻叫不出來,呼吸像破風箱,越來越急促。阿孝捂著頸部,沒有把手術剪刀□□,他想著,也許□□死得更快。他掙扎著坐起來,他要按鈴。在阿孝的手快要摁到鈴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她拿起書包陡然往他的斷腿處砸去。因為吃痛,阿孝的手臂掉了下來,接著小姑娘又揮舞書包使勁撞向手術剪刀,這期間她的速度奇快無比,像事先訓練好的一樣,冷靜利落,像電影里冷血殘酷的女殺手。手術剪刀刺得更深了,鮮紅的血浸濕了阿孝的病號服。“我是王若頤?!毙」媚锉澈脮靡环N異常平靜的口吻說,“我爸爸叫王大川。”阿孝死的時候很猙獰,他最后見到的畫面是楊曉妮搖擺的身影,楊曉妮躺在他的懷里,含著笑,叫他的名字,阿孝,阿孝。王若頤和她的母親被押送到警察局是在第二天中午。這件事轟動了全城,因為牽扯到不久前的案子,加上弒親之仇,人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譴責誰,善于批判時事的大人們這回也說不上誰對誰錯。按理說,阿孝根本沒參加王大川的虐殺案,他是少年犯們的朋友,那晚的車禍他也是受害者,他對他的少年犯朋友犯下的罪行一無所知。那天晚上,他送一個女孩子回家,回來的時候偶遇了他的少年犯朋友,他和他們打招呼,然后大麻袋就掉下來了,他來不及剎車,也不知道麻袋里是什么,兩邊都是車輛,麻袋離他太近,他就這么直直撞了上去,他在慣性的作用下,從機車摔出來,右腿被一根生銹的斷鋼筋活活扎穿。人們都說阿孝是無辜的,但又有人說,變態(tài)殺人狂的朋友能好到哪里去?接著他們談到王若頤,這小姑娘太可怕了,才十歲,一定是惡鬼投胎。不能吧,她爸被那樣殺死,換我我也報復。但阿孝是無辜的呀,他沒殺王大川。他撞死了王大川。王大川那個樣子肯定在被撞之前就死了。人們爭論不休,也沒得出個什么結論,過了幾天就隨著忙碌的生活忘得一干二凈。歐局長親自審問王若頤,他問她,你為什么要殺死阿孝?他該死,王若頤說,她總是那么平靜,看起來純真無邪。他沒有殺你爸爸。我知道,是拖鞋殺了我爸爸,但是他撞了我爸爸,他該死,可你們不抓他。你爸爸從車上掉下來的時候就死了,阿孝撞的是他的尸體。王若頤猛地站起來,她睜著一雙大眼睛,他該死。王若頤不知悔改,法庭于是判她到少年犯管教所去,她本來可以直接獲釋回家的,但她死不改口。她說,他該死,你們不抓他,就讓我自己來。她還說,等那幾個兇手出獄,我照樣殺了他們,他們不該出獄,他們必須死。王若頤的母親則被縣醫(yī)院勸退,他們認為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和醫(yī)生。她死不同意,為了償還賠給被害人的八十萬人民幣,她咬著牙,據理力爭。那一天,元刺的花卉終于迎來了遲到的花期,老人們的院子里,墻上、竹桿上被牽?;ㄅ赖脻M滿當當;校園里的山茶、海棠開了一叢又一叢;粉色的桃樹彼此挨著,濃烈的花冠在風中搖晃,花瓣落了一片又一片。候鳥成群結隊在空中飛翔,偶爾停在電線桿和樹枝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春天,總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季節(jié),香甜、充滿力量。第34章34四月下旬里的一天,那天的落日格外壯觀。阿門和阿綠、坦克、大島到年斯年家里煮火鍋吃,掌廚的是阿綠。坦克、大島、阿綠三個人忙前忙后,年斯年和阿門則坐在地毯上,愉快地玩格斗游戲。年斯年已經五連勝了。年斯年嘲諷阿門,菜狗,你怎么這么菜,我用腳玩的。阿門不服氣,氣哼哼地說,我用腿毛玩的。“你用腿毛玩給我看看?打贏我就給你一塊?!?/br>“摳死,才一塊?!?/br>“一塊五,不能再多了。”上桌吃飯的時候,年斯年這才想起什么,他說,“大俠怎么沒來?又拉稀了?”“不知道啊,回家過年,現在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贝髰u說,“愁死了,現在咱們這樂隊一直沒有鼓手,歌都難聽了,他再不來,咱們都要被炒?!?/br>“就是,大俠那個大坑貨,肯定是回老家結婚了?!卑⒕G夾了一塊羊rou。“回就回唄,還不接電話,微信微博□□也不回消息?!卑㈤T去搶大島碗里的牛rou丸。“不會是死了吧?”坦克說。年斯年看著冒熱氣的火鍋,他問,“他去了哪里?”“太原,他老家?!卑㈤T回他。“坐高鐵嗎?”“對啊,還是我?guī)退喌钠?,年前走的,走就走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br>阿綠拼命點頭,“群里發(fā)紅包,他也不來搶?!?/br>“一定是死了,”坦克篤定地說。過了一會兒,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