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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那是他的事兒,他覺得不應該向別人說起,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朋友是拿來分享快樂,而不是傾吐黑暗的。他簡略地敘述南元的故事,跳過南元對歐回野的迷戀,把重點全放在神六和他的玻璃噴霧瓶子上。“你的意思是,那東西可以讓人變得奇怪扭曲?”莫世光神情坦然地說,好像被蘇唯一劃為危險人物的神六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一樣。“黑科技!”安修文驚嘆。蘇唯一用幸災樂禍的目光審視莫世光,“沒準你也被噴過?!?/br>“誰知道呢?!?/br>“你肯定又不信,”蘇唯一說,“你總是這也不信,那也不信,你信誰?”“廢話真多,你要說什么就趕緊說?!?/br>“你不信我,我說了有什么用?”“那你叫我來干叼?”蘇唯一略有些無奈,“就找你來問問南元的水平,看和我夢見的一樣么。”“那一樣么?”“一樣?!?/br>莫世光考慮了幾秒鐘,“我信你,你繼續(xù)。”“也沒什么要說的了,哦,對了,劉夏哥的護士,她也噴了那東西,你六哥去劉夏哥診所吊鹽水的時候。”蘇唯一想起了什么,帶著惡劣的笑容,“我在夢里頭聽說你六哥背上有傷,我問你,他背上有沒有?你見過的吧?”莫世光終于變得認真起來,他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他說,“我信你?!?/br>這時,莫世光的手機響了,是年斯年打來的。他看了蘇唯一一眼,然后按下接通。“怎么走得這么快?”年斯年說。“我媽沒帶鑰匙,我回來給她開門的?!?/br>年斯年在那邊笑了一下,聽得莫世光心里癢癢的。“那明天見?!?/br>掛了電話,蘇唯一問他,“你六哥還在元刺么?”“在?!?/br>“那你去找找,”蘇唯一說,“看能不能找到那玻璃瓶子?!?/br>“那要是找不到呢?”“找不到也沒事,找到了咱們也不知道怎么用,萬一還得念點咒語什么的?!碧K唯一敲著桌子,有一下沒一下的,“你看你能不能打聽下他的目的,他想做什么,他到底是誰?!碧K唯一有幾次想告訴他倆,他也噴了那明黃色的噴霧,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說不出口。他想著護士和南元的遭遇,他們沾到了神六的噴霧,接著就死去了,還那么年輕。他隱隱有些期待,指尖不可控制地顫動,細胞亢奮到快要尖叫,他即將與死亡搏斗。不說了,誰都不說了,他在心里對自己說,他要一個人去與未知來一場戰(zhàn)爭。然后他突然想起內(nèi)瑟斯的臺詞——生與死,輪回不止,我們生,他們死。注:生與死,輪回不止,我們生,他們死。出自英雄聯(lián)盟狗頭內(nèi)瑟斯第32章32在一個陰沉沉的白天,莫世光開始觀察起元刺的居民,看看有沒有誰變得怪異邪惡,年斯年的噴霧不可能只噴了兩個人,他有預感。莫世光騎機車時不喜歡走老街這條路,太窄,行人車輛也多,老是開一會兒停一會兒,一不小心還得追尾。這回不一樣,他是帶著計劃來的。他穿過糧食局,正式駛到元刺老街。細細長長的一條街,兩旁是低矮的建筑,最高也才四層樓。人們逛街、散步,手挽手,一前一后,走進店鋪,試兩件衣裳,買兩包煙,交一百塊話費,到水果攤買斤葡萄、梨子、草莓。人們交談,討論天氣,車子,前面女人的大腿粗細,男人頭上亂翹的頭發(fā),世界奇聞異事,某某的性取向,Maroon5或者周杰倫的演唱會,等等諸如此類。很正常,沒什么奇怪的人。他繼續(xù)往前開,一個小十字,右邊那條路的盡頭是元刺一小,他整個童年就是在那兒度過的。這會兒是上學時間,小學生背厚重的書包,穿白色校服,嚼膨化零食,像魚苗一樣,往校門游去。過斑馬線的人有點兒多,莫世光正好停在馬路邊,有個小姑娘,最多十歲,她扯了一下莫世光的衣擺,仰面叫他,聲音脆脆的。哥哥。莫世光不認識她,他嗅到小姑娘身上一股牛奶味?!案陕铮俊?/br>“你是一中的嗎?”“是?!?/br>“你知道王主任,王大川嗎?”小姑娘說,烏黑的大眼睛晶瑩剔透,“他是我爸爸?!薄 ∧拦獠恢涝趺椿卮穑缓酶砂桶偷卣f,哦。“他們都說,是拖鞋害死了我爸爸,他不應該剪他們的拖鞋,讓他們沒鞋穿,人總是要穿鞋的?!毙」媚锢^續(xù)說,“你說是這樣嗎?”“你別聽他們亂講。”莫世光準備離開,半秒后他又放下腳,踩在道牙上,“你見過一個這么高的哥哥么?頭發(fā)是茶葉色,眼睛是綠的,帶點灰,像外國人,你見過嗎?”小姑娘搖搖頭,“他長得好看么?”“還行?!?/br>“沒見過?!?/br>建筑物往身后駛?cè)ィ拦忾_得不快,比平常要慢得多。縣醫(yī)院對面有一家旅舍。很多年以前的老房子了,灰色的,很破舊,它的招牌是三棱柱形狀,擺在門框邊,暖白色的燈罩布滿了灰層,蜘蛛網(wǎng)。紅色的四個大字貼在上面,太陽旅舍。在近來突然興起的傳言中,它是一家路邊雞店,里面的小姐均是中老年婦女。她們會坐在門外,穿及膝的裙子,張開大腿,不穿內(nèi)褲,對著大街露出毛發(fā)濃密又干癟的□□;她們會招攬過路的男人,用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去觸碰他們的rou`體。莫世光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從沒觀察過,因為那里實在不起眼,逼仄的人行道,擁擠的人群。這會兒,他特意偏過頭去審視那塊地方,只有一塊招牌,還被路過的行人撞歪了。沒有穿裙子的妓`女,行人漠不關(guān)心地走過去,沒有瞧上一眼。妓`女,有人說,誰會嫖人老珠黃的妓`女呢?人老珠黃的主婦都沒人喜歡,誰會花錢cao一個失去水分的女人呢?沒人知道流言是如何傳播起來的,就像沒人知道宇宙是怎么來的。再往前開開,就是三中了,三中往前點是酒廠。十五年前,那兒曾有過一次慘烈的火并,有刀,還有槍,劉正宥的爸爸就死于那場火并。雪亮的刀揮過來,刀卡在脖子正中,抽出來,氣管冒起血泡,濺起的血灑得月亮都紅了。據(jù)大人們說,劉正宥的爸爸的頭都掉了下來,睜著渾圓的眼,瞪視夜空中的月亮。小的時候,人們嘲笑劉正宥沒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