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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投射于那塊地方,讓女孩子的軀體閃閃發(fā)亮。人們在大聲嘶吼,氣氛熱到幾乎一點就燃,劉正宥和蘇唯一、習(xí)天、唐泰然跑到臺子下,鬼哭狼嚎,跳舞女郎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還熱情地跟周圍的人拍了拍手。另一邊有樂隊在調(diào)音,莫世光一眼就看到了金發(fā)的阿綠,阿綠身上掛著一把吉他,她正認真地在為吉他調(diào)音,莫世光走過去,喂,阿綠。“死孩子,嚇我一跳?!卑⒕G拍拍胸`脯,“未成年你來這兒干嘛,十八歲以下禁止入大動脈?!?/br>莫世光環(huán)視樂隊一圈,發(fā)現(xiàn)架子鼓后面沒人,“缺人么?”“對呀,鼓手回家過年,還沒回來。”“我試試?!蹦拦饽闷饍芍Ч拈?,踩住節(jié)拍器,頗有節(jié)奏地敲起來。“可以啊,”頭□□成米白色的貝斯手眼睛亮起來,他走到莫世光身旁,“少年仔學(xué)過呀?”“阿門?”阿門按住莫世光的肩,“要不你先來頂替下我們這鼓手的位置?有工資。”等跳舞女郎退下,習(xí)天才發(fā)現(xiàn)莫世光不見了,但也沒特地去尋找他,只打了個電話,可在這嘈雜的地方,莫世光完全沒有聽到鈴聲。樂隊的音樂響起來了,吉他、貝斯、鍵盤、架子鼓,統(tǒng)統(tǒng)發(fā)出吼叫,這是一首原創(chuàng)曲,阿綠作詞,阿門作曲。演唱前,阿門對莫世光說,跟著節(jié)奏隨便敲,無所謂,反正這些人也聽不懂。蘇唯一眼尖,在有些昏暗的演奏臺發(fā)現(xiàn)了藏在架子鼓后面的莫世光,他舉起右手,大聲叫,莫世光,你怎么跑那兒去了?其他人也看見了莫世光,劉正宥吹了聲口哨,怪叫起來。莫世光打擊節(jié)奏镲,沖朋友們愉快地笑。等莫世光再次抬起頭時,有道視線與他對上。在五彩斑斕的光斑里,那個人坐在高凳,手肘搭在旁邊的桌子上,他露出淺淺的笑容。莫世光移不開目光,他開始看不見周圍的人,聽不清自己敲打的鼓,它們變成氣流環(huán)繞在空氣里,只有視線與視線連成一片,鋪出一塊黑白方格的棋盤,像場膠著的博弈。最后是誰先移開了視線,已無從得知,莫世光只知道在阿綠唱完后,他放下鼓槌,朝對面自稱通緝犯的年斯年氣勢洶洶走去。大廳里的人們都在追逐主唱阿綠、貝斯手阿門、鍵盤手大島和主音吉他坦克的身影,和他們聊天,贊美他們的音樂,沒幾個人關(guān)心這位臨時的、似乎在亂敲的少年鼓手。年斯年坐在熱鬧的人群后面,他獨自一人,桌上放著一杯芝華士,他始終帶著笑意望向莫世光,仿佛他除了笑就沒有別的什么表情了。莫世光撥開人群,穿過兩張桌子,站到年斯年面前,距離一個手臂的長度。“笑什么?”莫世光問他。“不笑,你要我哭么?”自分手后,這還是莫世光頭一次遇見年斯年,他甚至連南部那條街都沒有再去,除了今天,他去了城南小區(qū),就為了該死的通緝令。年斯年忽然抓住莫世光的手,他干燥的手心全是冰冷的涼意,可莫世光的手總是很暖。“雖然不想耽誤你,”年斯年斂去笑意,“但我很想你。”莫世光反握住年斯年涼涼的手,“不能留下嗎?”“不能?!?/br>“那就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莫世光松開手。何云捷在十分鐘前接到夏千千的電話,夏千千欣喜地告訴他莫世光已經(jīng)分手,云妹你有機會了,夏千千在那邊說。何云捷掛掉電話聽見有人在喊莫世光的名字,他順著視線望去,在架子鼓后面找到了莫世光。莫世光無疑是好看的,烏黑的發(fā)絲,長長的睫毛,修長的四肢,握著鼓槌的雙手干凈有力,剛才他還在笑,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時就沒有了笑容。何云捷喜歡莫世光笑,充滿陽光,燦爛得幾乎令萬物都會失去色澤。一個沐浴在晨露、暖風(fēng)與日光中的少年,何云捷曾在手帳本里這樣形容莫世光。何云捷剛進校園時就被在籃球場上馳騁的莫世光正中心臟。那天長空萬里,莫世光穿著黑色球衣,穩(wěn)穩(wěn)接過歐回野遠遠傳來的籃球,輕巧跳起,在疾馳而來的兩個人的包圍中后仰投籃。何云捷不記得那球到底進沒進,他只記得莫世光拋出籃球后,那彎成曲線的手以及凸出骨頭和筋的手腕、手臂。那籃球似乎撞進的不是籃筐,而是何云捷的胸腔。何云捷循著莫世光的視線,他先是看見涌動的人群,然后才是那位混血兒。他想起莫世光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刻意忽視的,莫世光看向混血兒的目光。何云捷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他細心地觀察那倆人。他開心地想,他有機會了,因為莫世光的性取向已經(jīng)不再局限于異性。何云捷看到莫世光放開混血兒的手,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去。何云捷更高興了,他們分手了,他對自己說,機會來了。第23章2323-蘇唯一再一次看見已死去的南元是在大動脈喧鬧的大廳里。大動脈的大廳有四根用紅磚徹成的棱形柱子,四面都釘著東南亞風(fēng)格的壁燈,發(fā)出暖暖的黃光,照亮柱子四周。南元就站在其中一根柱子旁,靜靜地佇立在那兒,燈光全灑在他身上,如同一尊毫無血色的蠟像。蘇唯一環(huán)顧自己的周圍,每個人都在干自己的事兒,聊天、喝酒、抽煙、低頭玩手機、隨著音樂搖來晃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位不請自來的鬼魂。蘇唯一盯著鬼魂南元看了好一會兒,后者仍然沒有消失,一動不動,然而蘇唯一卻看不清南元的目光在投往何處,南元的雙眼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在光芒中,眼部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黑暗。蘇唯一扯住劉正宥的袖子,說,劉正宥,你看那邊。劉正宥偏過頭,“看哪里?”“那根柱子?!?/br>“干嘛?陳奕迅的海報?”“不對,柱子旁邊,你看見那里有人嗎?”“有,”劉正宥說,“蘇唯一你眼瞎了?那里不是有一堆人嗎,那一大桌子你沒看見?”南元還站在那里,可沒人能看見他,除了蘇唯一。蘇唯一想走到南元面前,聊會兒天,但南元在別人眼中是透明的,是不存在的,蘇唯一不想被人誤認為是神經(jīng)病,于是他拿起一杯酒,狠狠灌下肚子?!癱ao,我的杯子,你喝個屁啊?!眲⒄墩f。“棉花呢?”歐回野忽然問劉正宥。“對啊,今天情人節(jié),你棉花呢?”習(xí)天搭腔。“這不明顯的嘛,分手了?!眲⒄饵c起煙,叼在嘴里?!八盐宜α?,跟一個高三的畫畫的男的跑了?!?/br>蘇唯一又望向那根柱子,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