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調(diào)職也是為了他？”

“不關你事?！弊蟾臧褵煹鹕狭恕?/br>
“你就不怕我把你得死精癥的事給不小心說出去了？”

“隨便說，得艾滋都行。反正我是要走的人了，就讓我給你們留下一個滄桑的背影吧……”左戈語氣淡淡地把這話說了，煙伸到葉醫(yī)生面前。

葉醫(yī)生呵呵笑著給左戈把煙點上，“左戈，你也糟蹋了不少人，看你被糟蹋一回，心里真舒服?！?/br>
“糟蹋我的就是你。”左戈一手枕在頭后，一手捏著煙抽得可是惆悵。眼神落在窗外，看著四月滿城飄飛的柳絮，不但沒有一點兒詩意從心里生出來，倒是開始擔心起環(huán)衛(wèi)工人工作量增大的事了。

左戈一口接著一口地抽，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到床頭柜上的一頁調(diào)令，神情陰郁地笑了起來。

葉醫(yī)生作為左戈的資深□□之一，瞅見了他那心事重重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嘆口氣說：“夜夜遙遙徒相思，年年望望情不歇，戀戀，你爸媽給你取的這個小名真是太符合你現(xiàn)在的氣質了……”

左戈目光微抬，對著葉醫(yī)生說：“滾?！?/br>
葉醫(yī)生哈哈笑著拎起了自己的外套，臨走前特別善良地說：“送你家長輩出門的時候，我聽他們說馬上就要去找那個幫你當?shù)娜?。我覺得戀戀你還是快離開北京吧，免得又是一場腥風血雨?！?/br>
左戈一點不領情，朝著葉醫(yī)生揮揮手，眼眸里一掃剛才的陰郁，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用這張放到你的手機里?！庇涡”p手舉著平板電腦讓游旭看，“昨天的照片里，這個小冰格格最好看?！?/br>
拎著小皮鞋過來的游旭，伸長脖子看照片，是她帶著一個旗頭發(fā)夾照的照片，的確很可愛，便說：“好，你穿好衣服我就弄?！?/br>
游小冰一下子來勁兒，自己穿連褲襪和鞋子，沒一會兒穿戴整齊，往她爸爸面前一站。撩起白紗公主裙說：“好不好看？”

游旭把她的公主太陽帽給她扣上，又捋捋頭發(fā)，認真說：“很好看?！?/br>
“走，去爬長城?！庇涡”吲d地拉住游旭的手，說著就開門往外走。游旭趕緊捏上她的草莓小包和水壺，趕快跟上去。

來北京是因為參加表彰會，提前來就是為了帶著小冰玩一玩。今天是帶她玩的第三天，小姑娘很開心。游旭看著在前邊蹦蹦跳跳的小冰，整顆心都柔軟起來。

“小冰，等著爸爸，慢點走?！庇涡窨匆娪涡”D彎下樓了，這樣的話就看不見她了，游旭趕緊叫住她。

“嗯?！庇涡”鶜v來聽話懂事，站在轉彎處等游旭。游旭快走兩步過去，捏住了游小冰的手。

爺倆樂呵呵地走下三樓，路過酒店的大堂時，被人攔了下來。



左戈的行李就一個拉桿箱，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把箱子關上，還有一樣東西沒有放進去。這件東西是一個嶄新的相框。

相框里是自己和游旭笑容滿面靠在一起拍得照片，沒記錯的話，那天是籃球比賽贏了法學系的。那場比賽很辛苦啊，打完了籃球，接著還打了架，游旭的胳膊肘受傷了，回寢室是自己給他擦的碘酒，然后……然后，左戈把嶄新的相框放進了箱子。

十寸照片適合放在床頭，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比翻開錢夾子才能看見容易得多。左戈就是這么想著，才去做了這個相框。

拿上機票，左戈頭也不回離開了這兒。

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我拒絕?！庇涡裱劬Χ紱]有眨，直接回答道，“我們家不缺爸爸，所以這個鑒定沒有必要?！?/br>
左家mama把手放在左家爸爸腿上，壓住他，看著游旭的眼睛說：“左戈他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不好，也許，他再也不能當爸爸了……”

“是么？”游旭目光一轉，嘴角邊綻出一個冷淡的笑，“那是他活該?！?/br>
兩位長輩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錯愕寫在臉上。

游旭起身，禮貌地鞠個躬，說：“不好意思，對于左戈的事情，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不管您二位是誰，都請回吧。這個事情我絕對不會同意的?！?/br>
游旭徑直走向等在旁邊的游小冰，游旭把他拜托給前臺的姑娘了。

看到爸爸終于走過來的游小冰很高興，蹦著跑向游旭，游旭一把把她抱起來，先是跟前臺的jiejie揮手再見，再是回過頭來跟那邊和爸爸說話的爺爺、奶奶揮手再見。游小冰可是一個有禮貌的小甜心。

游旭抱著女兒，大步朝酒店外走去，預約的出租車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上車后，游小冰問游旭，“那個爺爺和奶奶為什么都很難過？”

“因為他們的兒子不聽話，所以他們很難過?！庇涡翊蜷_水壺叫游小冰喝水。

“哦。他們的兒子應該被打屁股，小朋友不可以讓爸爸mama難過的。”游小冰說完這句大口喝水。

游旭摸摸她的頭頂，笑了，這些哄大人的話她是哪兒學回來的？

第二回

渾渾噩噩一片灰白的天空已經(jīng)讓左戈措手不及，走出機場，那種黏濕的空氣更讓左戈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大蒸籠里。這個號稱“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地方真是讓人提不起興致?。?/br>
遍尋接機的人群，終于在最邊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左戈徑直走向那個舉牌子的光頭小伙兒。

“你好，我是左戈?！蓖现欣钕?，左戈走到正在打電話的小伙兒面前輕輕說。

光頭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吼道：“龜兒子爬！老子有事，等會兒給你打?！?/br>
聽著聲調(diào)揚過頭的方言，左戈心里一陣親切。讀大學那陣跟著游旭學了一口這方言，到處跟人家說自己是游旭老鄉(xiāng)，被騙的人還不少。

“左戈是吧？左專家你夠年輕的啊，你要不說我都不敢上來認?！惫忸^回頭來又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了，把手里寫著名字的A4字轉過來，上面打印著左戈的標準照，“比照片看著年輕多了?！?/br>
“謝你夸獎。還不知道怎么稱呼？”左戈擋開光頭的手，不讓他幫自己拖行李箱，“不敢當，我自己來。”

“別客氣啊?！惫忸^指著不遠處的一輛白色公車，招呼左戈往那邊走，“我姓鄭，是人事處的，都叫我光頭，你不嫌棄也這么喊吧。左專家到了這兒吃住行有什么要問的，盡管開口?！惫忸^手快，打開了后備箱。

“謝謝。”左戈放好行李，過來拉開車門，給光頭一個感激的笑。

“住的地方找到?jīng)]？”光頭手腳利落地上車，直接把話題轉到重點上來了，“宿舍可以住，但是是老房子，洗漱是公共的，麻煩?；旧蠜]人能呆上三天?！?/br>
左戈盤算著要找個離公安廳近一些的地方租房子，不知道光頭有沒有資源，還沒問話，光頭直接給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