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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十七歲男孩兒的爹。”肖照山嘆了口氣,沉沉地說:“董欣,我在學(xué)了?!?/br>“學(xué)什么?”“怎么當(dāng)一個父親。”董欣又問:“你跟誰學(xué)?”“我能跟誰學(xué)?”肖照山懊惱地抹了把臉,“自己慢慢摸索唄,我對我爸實在沒什么印象了。”董欣跟著嘆氣:“老肖,你變得不像你了。但我也說不上來是好是壞?!?/br>肖照山望向她,眼神怠惰:“我哪里變了?”“以前你特別自我,認死理,驕傲得跟只雄孔雀一樣,簡直百毒不侵?!倍绬枺澳阌洸挥浀梦覀兏咭荒菚旱膶W(xué)習(xí)委員?”肖照山皺眉:“不記得了,誰?”董欣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膝蓋:“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你完全意識不到,你所謂的堅持和原則對別人造成了怎樣的傷害,你從來不回頭看?!?/br>肖照山是真不記得了:“你先說說,我究竟對她做什么了?”“記不得就算了?!倍篮芸隙ǎ耙院蟪劐笗湍阆肫饋淼??!?/br>“他知道?”肖照山愈發(fā)好奇了。“他知道?!倍啦恍嫉爻蛄怂谎?,“我干兒子懂的道理比你多太多了。”肖照山竟不合時宜地感到了自豪:“你就這么喜歡我家小孩兒???”“和你一比,我可不是喜歡死他了么?!倍阑貞浧鸷芏嗤?,“池甯有你有的浪漫、固執(zhí)和被愛的天分,還有你沒有的敏感和共情能力。他要是早生個二十年,哪兒有你肖照山什么事兒啊,咱北京城的天才畫家鐵定是他了?!?/br>肖照山近日來第一次真心地發(fā)笑。片刻后,他看回窗外的夜色,鄭重道:“董欣,等他醒了,你也這樣多夸夸他吧?!?/br>董欣“嘁”了一聲:“你為什么不自己夸?這種好差事讓給我合適嗎?”“我怕他不信?!毙ふ丈矫献约旱膫?,“我們之間有不少遺留問題,得慢慢來。而且,說不定等他醒了,他根本不樂意看見我?!?/br>董欣學(xué)池凊踹人:“慢慢個屁!你要不要等到池甯六七十歲的時候再來夸他???”“哦,我忘了,”她收回腳,又拿包砸了砸肖照山的背,“那時候你都他媽的老死了!”“怎么說話呢?”肖照山躲了一下。“我這幾天真是要被你這個逼氣死了!”董欣恨鐵不成鋼,“連我這種沒當(dāng)過媽的人都知道孩子做對了事要夸,做錯了事要教。你完全可以好好告訴他,用這樣的手段報復(fù)別人是錯誤的,像你和池凊這樣置孩子于不顧也是錯誤的,這和你愛他、想夸贊他不沖突,他有什么理由不信?”肖照山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我們總不能當(dāng)沒發(fā)生過?!?/br>董欣被他氣得耳根子都紅了:“行行行,你接著認死理兒!以后我來帶池甯,剛好,免得他一見你就火大!”肖照山拒絕:“不可能,你讓他自己選?!?/br>“我懶得和你講道理了。說真的,你他媽連池凊都不如,人好歹能一條道走到黑,不怕討嫌。你倒好,既想洗心革面做好爸爸,又不肯為他改變自己的思維習(xí)慣。搖擺來搖擺去有意思嗎,你以為你能感動誰呢?”董欣利落地拎著包站起來,“我進去看我干兒子了,你就待在這兒守著你的原則過一輩子吧?!?/br>她轉(zhuǎn)身走向防火門:“我要是拿勸你的時間去跟甲方談單子,我在二環(huán)能隨隨便便多一套房。cao,浪費老子的口水!”肖照山自然明白董欣的苦心。她不覺得他出軌了自己的兒子齷齪,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理解他,給夠他面子了。余下的勸導(dǎo),更是遠超朋友的情分。他獨自坐在沒有暖氣的樓梯間里,咀嚼著方才董欣說的話。是啊,他究竟在搖擺什么呢?他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畏首畏尾的人。愛好像讓他在一夜之間變得勇氣可嘉,又好像讓他在一夜之間變得膽小如鼠。他心虛,因為他一邊說著會尊重肖池甯的決定,讓他去他想去的地方,讓他們的關(guān)系定格在他想定格的位置上,另一邊卻舍不得真的讓肖池甯離開,讓他去過與自己毫無瓜葛的生活。他惶惑,因為他不再充滿自信,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以掌控人生的全部,可以隨心所欲想如何便如何。他自責(zé),因為確如董欣所說,他給別人的傷害總是在不察間。對陳渝,對池凊,對肖池甯,他都有所虧欠,并且難以彌補。人或許越長大,越容易接受自己的渺小。肖照山慢慢厘清了。為什么——答案顯著,因為他太自以為是。是他的自大和冷漠讓這個家變成了這樣,讓肖池甯變成了這樣。清晨五點,進行了一整晚的手術(shù)才結(jié)束。麻醉還沒過的肖池甯被護工推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待生命體征穩(wěn)定下來,他得再接受一次骨折手術(shù)。按規(guī)定,家屬不能進去陪護,肖照山只能趴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矩形小窗上遠遠地看他幾眼。然而除了放在床頭的幾臺監(jiān)測儀器,他壓根兒看不見肖池甯的臉。但他還是在病房門口駐足了許久。手術(shù)室外人人平等,董欣再有錢也沒辦法搬個席夢思到醫(yī)院走廊里。她縮在長椅上瞇了三個小時,從醫(yī)生口中得到肖池甯平安的消息后就實在熬不下去了。“老肖,你趕緊找醫(yī)生把你崩開的傷口縫好,回家洗個澡睡一覺。”她打了個哈欠,“我困得不行了,晚上我再過來。”肖照山四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也累得慌,沒力氣跑上跑下地處理傷口。他去辦公室記了肖池甯的主治醫(yī)生的電話號碼,隨后便打車回家,用一顆布洛芬潦草地止住痛,一口氣睡到了晚上八點。肖池甯仍舊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昏睡著,護士告訴肖照山,麻醉失效的時候他被疼醒過,結(jié)果上了止痛泵沒多久就又睡了過去。肖照山覺得這是好事,與其清醒地承受痛苦,不如在無知無覺的昏睡中緩慢地痊愈。但醫(yī)生卻不同意:“反正已經(jīng)恢復(fù)意識了,當(dāng)然是醒來更好?!彼噶酥笂A在燈箱上的片子,“我們不清楚病人有無不適反應(yīng),所以硬膜下出血我們沒敢動。如果他醒著,我們能更好的問診,看到底需不需要做手術(shù)。要是他沒什么不適,我的意見是暫時不動,它大概率會被人體吸收的?!?/br>于是重癥監(jiān)護室外的肖照山又暗暗祈禱肖池甯能趕快蘇醒過來。第一天,肖池甯總共醒了十五分鐘。肖照山抽空找醫(yī)生縫合了裂開的傷口。第二天,肖池甯醒了半個小時。肖照山?jīng)]用池凊的關(guān)系,自己重新聯(lián)系上了一位康復(fù)科的專家。第三天,人為干預(yù)下,肖池甯醒了三個小時。肖照山透過小窗看見護士俯在他床頭,應(yīng)該是在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