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沒幾個吧。

微信提示音響了一路，他等得無聊，便拿出手機逐條查看。

各個微信群都被“新年快樂”刷了屏，唯獨池凊的對話框里寫的是：“我從房子里搬出來了，剩下的東西都是不要的，你直接扔了吧。”

肖照山回了個“嗯”，繼續(xù)往下翻。

董欣在十七分鐘前說：“飯店我訂好了，你趕快帶著我干兒子來。”

肖照山笑了：“誰是你干兒子？經(jīng)過我同意了么？”

董欣秒回：“我不是池甯的干媽誰是？”

肖照山問：“干媽認來有什么用？”他自己都沒有這種親戚。

“有什么用？”董欣發(fā)來一段語音，“當然是用來寵干兒子的啊。我給他買了見面禮，給他包了紅包，還準備給他介紹個小女朋友。老肖，不是我說，現(xiàn)在的小孩兒都早熟，與其讓他跟學校里的女孩兒談戀愛，不如讓他跟知根知底的熟人處對象。你看我，就是前車之鑒。學校里能有幾個靠譜兒的，臨到畢業(yè)各自飛，我干兒子傷心了怎么辦？”

肖照山覺得有意思：“行啊董媒婆，我未來兒媳是哪家的熟人？”

“我表叔家的小閨女，跟我干兒子一樣大。要我今天把人帶來嗎？”

“我待會兒問問他?！?/br>
“你跟池甯說，她是學播音主持的，外形條件好。”

“嗯，”肖照山忍著笑，“還有呢？”

董欣答：“雖然她是家里的老幺，前邊兒有兩個懂事的哥哥，但為人一點兒都不矯情，落落大方，特別開朗。”

“聽起來挺好的?！?/br>
肖照山打完字，抬頭就看見圍著黑色圍巾的肖池甯嫻熟地踩著滑板，左拐右拐地穿越人海向他奔來。

董欣自得地說：“豈止是挺好？不是我吹，要是他倆能成，你他媽就偷著樂吧?！?/br>
“嗯，他倆要是能成，我去西山八大處[1]捐錢?！?/br>
他這邊剛發(fā)完語音，那邊肖池甯就抱著滑板打開了副駕的車門。

肖照山把奶茶放到他腿上，只說了一個字：“喝?！?/br>
“這么巧，我也給爸爸你買了。”肖池甯拉開校服拉鏈，從懷里掏出一瓶阿薩姆奶茶遞給肖照山，“我怕冷掉一直揣著呢，還是熱的。”

肖照山發(fā)動了車子，拒絕道：“我不用，你喝你的?！?/br>
肖池甯拿著瓶子，伸長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嘗嘗嘛，我特意去學校超市買的。”

肖照山正在倒車：“手上沒空。”

肖池甯幫他擰開瓶蓋：“我喂你?！?/br>
“你要是敢灑我身上等會兒你自己走回家?！?/br>
肖池甯把瓶子懟到他嘴邊：“我很穩(wěn)的?！?/br>
肖照山調(diào)好頭，仰起腦袋嘗了一口就不想再嘗第二口。

“這什么東西？”

“也是奶茶啊?！毙こ劐甘栈厥?，咬著吸管問，“不好喝嗎？”

豈止是不好喝，簡直是太難喝了。

“……還行。”肖照山說，“我嘗嘗你手里那杯?！?/br>
要是一樣難喝，那他就失策了。

肖池甯把手里的奶茶三兄弟遞出去，肖照山包住他的手背，從塑料杯里吸上來一口珍珠和布丁。

吞咽從未如此的艱難。

“你不覺得太甜了嗎？”他懷疑肖池甯的味覺失靈了。

“不覺得啊?！毙こ劐缸约河趾攘藘纱罂谝宰髯C明，“我喜歡。”

肖照山把著方向盤，見他像個倉鼠一樣包著一嘴的東西，不禁笑了他一句：“小孩兒?！?/br>
肖池甯呵了一聲：“老東西?！?/br>
“怎么跟你爸說話呢?！毙ふ丈嚼淅涞仄沉怂谎邸?/br>
肖池甯問：“周杰倫認識嗎？”

“聽說過，唱雙截棍的那個是么?！边@等人物肖照山還是知道的。

“他跟你差不多大，就特別喜歡喝奶茶。”

肖照山好笑道：“他喜歡喝奶茶跟我有什么關系？”

肖池甯振振有詞：“說明你沒有童心?！?/br>
“我認識個小女孩兒，跟你一樣大?！毙ふ丈交顚W活用，“落落大方，特別開朗?！?/br>
肖池甯立刻不高興了：“你說誰？哪個小女孩兒？”

肖照山笑了笑：“我說我兒媳?！?/br>
肖池甯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兒媳”是什么意思。他既驚且怒地問：“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女朋友？！”

“你董欣阿姨——現(xiàn)在你該叫干媽——打算給你介紹一個?！毙ふ丈降恼Z氣平平無奇，“剛還問我意見來著?！?/br>
“干媽？今天要請我吃飯的那個？”

“嗯，她還給你帶了禮物、包了紅包。”

肖池甯不關心這個：“你怎么回答她的？”

肖照山在紅燈路口停了車，眼帶笑意地看向他：“我說，挺好，不過得問問你的意見。你怎么想？”

肖池甯被氣得不輕，一時竟不知是該發(fā)火還是該直接下車。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我也覺得挺好。擇日不如撞日，要是今天我女朋友有空的話就見見吧?！?/br>
肖照山挑了挑眉：“我記得以前有人跟我他喜歡男人。”

“跟你學的啊?！毙こ劐竿嶂^，一派天真道，“到時候我跟我女朋友一結婚，你就成了我的情人。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多好。”

肖照山聽懂了：“想讓我當你的小三？你活在夢里?！?/br>
“所以說，你當你自己的兒媳不好嗎？”肖池甯不屑地低聲道，“老東西腦子里天天想什么呢?！?/br>
肖照山騰出一只手，伸過去捏住他兩邊臉蛋兒：“有種再說一遍？”

肖池甯嘟著嘴，模糊卻擲地有聲地罵：“老東西老東西老東西老東西！”

肖照山松開手，傾身過去使勁兒咬了一口他的上唇，惡聲道：“我要是老東西你他媽就是小sao|貨。再嘴欠小心我讓你下不了車?！?/br>
“來來來，你來?！毙こ劐缸鲃菀撟约旱男Ｑ?，“不大戰(zhàn)三百回合誰也別想走！”

肖照山恨不得抽他一頓，無奈綠燈亮了，他只能一邊開車一邊咬牙切齒地給肖池甯下戰(zhàn)書：“明天我不上班，等吃完飯回了家，你等著吧，我cao死你！”

肖池甯拉起自己的褲腰，嘬著奶茶說：“再跟我提‘女朋友’三個字，你就等著吧，我榨干你！”

趕上了漫長的晚高峰，出城的堵得不像話，父子倆放完無謂的狠話便漸漸安靜下來。

肖池甯坐不住，拿出手機開始外放流行歌，偶爾跟唱兩句，肖照山則負責聽，和罵他喜歡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晚上八點，堵了一個多小時的他們終于抵達了董欣訂好座的日式燒rou店。

肖池甯沒戴圍巾，穿著一身藍白校服走進包間。董欣還是通勤的職業(yè)套裝，白襯衫配黑色包臀裙，正抻直了腿靠在墻邊玩手機，見干兒子來了，才忙不迭挪到爐邊換成跪坐。

肖照山脫了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