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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池甯站起來,拍拍屁股跟上他:“大不了淋著回去。”肖照山停下腳步回頭盯他:“發(fā)燒很舒服嗎?”肖池甯笑了笑:“爸爸愿意照顧我就很舒服?!?/br>肖照山難以理解肖池甯親近他的意圖和方式:“裝可憐只會讓我覺得惡心?!?/br>肖池甯不以為然:“可我是真的可憐?!?/br>肖照山聽了聽逐漸成形的雨聲,不想再浪費時間和他斗嘴。“隨便你?!?/br>說完,他就沿著林中小路快步向吊橋的方向走去。肖池甯小跑到他身旁,擅自挽上他的手臂:“我怕死,過橋的時候爸爸你要牽著我?!?/br>肖照山懶得和他計較,揣在包里的手動都沒動。但走上吊橋后他故意沒減速,強行拖著即使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不肯撒手的肖池甯,在半分鐘內(nèi)通過了吊橋。但就算這樣趕路,雨勢還是無法阻擋地變大了。山里坡陡路滑,肖照山不得不放慢速度,讓肖池甯換到石階內(nèi)側(cè)靠著山走。肖池甯轉(zhuǎn)過臉打量他嚴(yán)肅的表情,忍不住笑:“肖老師,你快把我擠進山里了?!?/br>肖照山?jīng)]好氣地說:“把你壓五百年挺好的?!?/br>話音剛落,有風(fēng)刮過,累積的雨水從失衡的樹葉間驟然落下,把肖池甯的頭發(fā)和牛仔外套澆了個透。他像只小犬甩了甩腦袋上的水,故作驚訝道:“那我后面會變很松吧!”肖照山本來想回敬他兩句,看到他濕漉漉的樣子又想起昨晚他在浴室里的模樣,硬是忍下了已經(jīng)到嘴邊的臟話。“肖池甯,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dāng)啞巴?!?/br>肖池甯反駁:“我們都這么凄涼了,開個玩笑不好么?”肖照山穿的是防水面料的沖鋒衣,除了帽子下的臉被飄來的雨絲潤濕,身上還算清爽,談不上凄涼。就是畫板可能會遭殃。他斟酌了一會兒,最后決定:“前面有個亭子,先去那兒等等,雨小一點兒了再下山。”肖池甯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點了點頭:“聽肖老師的?!?/br>肖照山乜他一眼,什么都沒說,一路無言地帶著他來到久未修繕,被不知名灌木包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亭子。長椅上全是水沒法坐下休息,兩人只能各據(jù)一邊倚在亭中央那張缺了一小塊的石桌上。肖照山放下油畫箱,打開畫板檢查畫紙有沒有被雨淋濕。肖池甯則難得安靜地拿出手機刷了刷,無事可做又從外套里摸出香煙和打火機。他點上煙,回頭看見肖照山正對著畫板皺眉,便收起手機踱到他身邊,指著紙張邊緣暈開的色彩,問:“淋濕了怎么辦?”肖照山合上畫板,也拿出煙盒,把僅剩的一根煙放到唇間叼著:“不怎么辦?!?/br>肖池甯見他隔著外套和褲兜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所以然,十分上道地用自己的打火機替他點上了。肖照山動作一滯,隔著裊裊細煙看見他低垂的眼里映出的幽藍火焰,突然覺得他就像個投胎到人間的妖,遺失了本領(lǐng)卻難改貪欲,才活得這么磕磕絆絆,一心以為自己非愛不能拯救。肖池甯揣好打火機,把煙換到手上,揚起臉笑問道:“心不心疼?肖照山與他錯開視線望進亭外的雨,緩緩?fù)鲁鲆豢跓煟骸坝惺裁春眯奶鄣??!?/br>肖池甯嘆氣:“世界上不會有完全相同的兩幅畫?!?/br>肖照山說:“世界上也不會有完全相同的雨會在這幅畫上留下完全相同的痕跡?!?/br>“可這不是你本意。”肖池甯似乎很遺憾。肖照山被他聽起來極真的關(guān)心一堵,內(nèi)心頗為怪異:“天底下哪來那么多稱心如意的好事?”肖池甯頓了頓:“也是。”肖照山?jīng)]有接著跟他打啞謎,很長一段時間亭子里都只有風(fēng)雨山交相輝映的聲音。他想起旅館老板在省道上展現(xiàn)出的識音能力,飄忽地想,如果一個人能從另一個人發(fā)出的聲音里辨別出別人聽不見的信息,那該多可怕。抽完最后一支煙便無煙可抽,他踩滅了煙頭,不盡興地倚在石桌上盤起手,闔上雙眼靜靜等雨停。令他詫異的是,一直聒噪的肖池甯竟然也很安靜,除了打火機和吸煙的動靜,什么響聲都沒有。于是他重新睜開眼打量肖池甯,沒成想一側(cè)過臉,就對上他專注到顯得深情的視線。不知為何,肖照山在他的注視下感到了片刻的失措。為掩飾這一瞬間的不自然,他蹙眉問:“看我做什么?”肖池甯以問代答:“你的煙抽完了為什么不問我要?”肖照山看回前方:“我不抽萬寶路。”肖池甯把掌心的煙盒攤到他眼前:“你不問怎么知道我抽的是什么?!?/br>肖照山心煩意亂地垂眸一看,發(fā)現(xiàn)他今天抽的果真不是萬寶路,而是寬窄。肖池甯抬了抬手:“我和池凊說我去成都旅游了,專門在機場買的,試試?!?/br>肖照山強忍煙癮拒絕道:“不用?!?/br>肖池甯把指間抽到一半的煙遞到他唇邊:“雨越下越大了,就當(dāng)消遣?!?/br>肖照山躲開煙嘴,再次凝眉拒絕:“不用?!?/br>“嘁?!毙こ劐甘栈厥?,不再堅持。肖照山莫名松了口氣。然而待他徹底放下警惕,佯裝消停的肖池甯猝不及防扶上他的肩膀,扭身銜住他的嘴唇,用舌尖叩開了他的牙關(guān),把自己才吸進去的煙霧統(tǒng)統(tǒng)送進他的口腔。被偷襲的肖照山大睜著眼推開他,當(dāng)即嗆得捂住嘴咳起來,期間還不忘抬起發(fā)紅的眼眸朝他發(fā)射無聲而兇狠的詰責(zé)。肖池甯原本笑得煙灰直抖,一對上他的眼神便漸漸笑不出了,用擁抱的姿勢環(huán)著他的肩,輕拍他的背替他順氣。“誒呀,肖老師,你再這么看我我就要硬了。”肖照山聞言,頓時咳得更兇了,毫不留情地給了他小腿一腳:“你他媽……找死!”肖池甯吃痛地彎了彎腿,還堅持抱著他,手上哄孩子似地一下下拍:“我這不是看我不鬧一下你都不習(xí)慣么?!?/br>他親了親肖照山干燥的發(fā)頂:“肖老師,以后別再拒絕我了?!?/br>肖照山承認(rèn)他的前半句,自己先沒了大半的脾氣。他拂開肖池甯的手直起身,露出一張咳得通紅的臉,質(zhì)問道:“肖池甯,你無不無聊?”“就是無聊啊。既然這么無聊,不如我們來玩兒說真話吧?!毙こ劐赋橥曜詈笠豢?,又從煙盒里拿了支新的點燃,“爸爸,你不是總說我不真誠嗎?今天這兒沒有別人,我們都說真話,只說真話?!?/br>肖照山臉上的緋紅消退,又恢復(fù)了以往八風(fēng)不動的神色:“有什么意義?我不感興趣?!?/br>“你看,這就是假話。我們連床都上了,遲早得邁出這一步?!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