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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想勸一句:“肖老師,池甯他傷……”“嗯?”肖照山側(cè)眼,“怎么?”陳渝沒見過他這么刻薄的眼神,心中一驚,連忙低頭瑟縮道:“沒什么?!?/br>十分鐘后,三位警察效率極高地帶著執(zhí)法工具來了。肖池甯流完血發(fā)完瘋,早已是強弩之末,癱坐在墻角束手就擒。他垂眼看著自己被玻璃劃得稀巴爛的手,像打量一件做工精致的手表一般,凝視他腕上泛著銀光的手銬,終于感覺到痛。他好痛,痛得幾欲落淚。兩個警察和肖照山說完話,走過來扯著他起身,要把他帶回旁邊的派出所做筆錄。短短幾步路,肖池甯走得很累,他看見肖照山保持著同一個表情,不屑,諷刺,以及無畏。他不怕肖池甯,不怕肖池甯這個人的一切。他在經(jīng)過肖照山時停了下來,停了不止一會兒,他看到門外竊竊私語的陌生的大人們,聽到自庭院池塘流向肖照山畫室的水聲,又一次嗅到肖照山身上那股幽幽的檀香,這回他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就是一個不被允許的錯誤,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可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曾經(jīng)抱有孺慕之情的童真,不甘心肖照山和池凊一無所知的自己的孤獨,不甘心不受歡迎地降生,毫無波瀾地離去。他不甘心。肖池甯抬起血淋淋的雙手,猛地轉(zhuǎn)身揪住了肖照山的衣領(lǐng),仰起頭湊到他眼前,痛極地問:“為什么?究竟為……”然而話未說完,他的后腰就傳來一陣尖銳且密集的刺痛,使他渾身麻痹眼前發(fā)黑,再也動不了舌。意識模糊前,他只記得,不要松手,不能松手,肖照山要送走他了,他的父母又要遺棄他了。他不甘心。“肖先生你沒事吧?”電暈肖池甯的那位警察緊張地問。肖照山抬手接住昏迷在他懷里的肖池甯,被片刻前親眼目睹的絕望晃花了眼睛。他低下頭,想再看看那眼神是不是真的,再聽聽那只來得及做出嘴型的“爸爸”是不是真的??尚こ劐敢呀?jīng)閉上了眼睛,面色蒼白地沉睡著,安靜又了無生氣。“我沒事?!彼匦绿痤^,對那警察笑笑,“他不會對我怎么樣,他是我兒子?!?/br>第十章在被拘留二十六小時后,裘因來了。肖池甯還穿著血衣,身上的傷口卻已經(jīng)被包扎過了。姓王的警官告訴他,這還是看在他爸面子上才特行的方便。裘因聽了,感激地握著王隊的手,只不住地重復一句話:“清官難斷家務(wù)事?!?/br>沒一個字是事實。肖照山不是清官,這起案件也不難,他們更非一家人。從派出所出來,裘因帶著他直奔醫(yī)院,路上不忘逼問為什么他要和爸爸鬧到這個地步。肖池甯不想回答,哼著小曲兒專心地數(shù)手心的傷口。二十一道劃痕。淺的已經(jīng)結(jié)了疤,深的依舊殷紅,涂了厚厚一層碘伏也無濟于事。最深的一條傷口在右手生命線上,數(shù)數(shù)針腳,縫了八針左右。大概是他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時,由專業(yè)的醫(yī)生處理的。肖池甯毫無印象。在被警棍電暈前,他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是肖照山,睜開眼后,他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名年輕的扒手。扒手問他犯了什么事兒,肖池甯指了指自己身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虛弱地說:“殺人未遂。”扒手一噎,揣著手不動聲色地往邊上挪了挪:“牛逼?!?/br>肖池甯靠在墻上,又餓又渴,他舔了舔泛白的嘴唇,問扒手時間。然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派出所里待了整整二十四小時。肖照山多好多正直,說到做到。拘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扒手耐不住無聊,又問:“你本來打算殺誰?”肖池甯仰著脖子,答:“我爸?!?/br>扒手又往邊上挪了挪:“為什么?他怎么你了?”“他強暴我?!毙こ劐感毖劭聪蛩澳阏f該不該殺。”“呵呵?!卑鞘忠呀?jīng)退到他對面那堵墻的墻根兒了,“該。要我說,殺之前得先把他的爛鳥給剁了。狗日的,既然管不住,不如割下來讓你保管?!?/br>他比出一個手起刀落的姿勢,活生生把肖池甯惹笑了:“好建議,等我出去了我會考慮的。”兩小時后,他出來了。然而當他躺在醫(yī)院打著點滴,看見池凊和肖照山一起出現(xiàn)在他病床前時,他的想法又改變了。池凊顯然剛下飛機,只畫了眉毛涂了口紅,風塵仆仆神情疲憊,瞧著那面色還比不上坐高鐵來的裘因,倒是選連衣裙的品味勝過了老不死的不止一成。“凊凊?!濒靡蚪衲甑谝淮我姷阶约旱呐畠?,難免激動,在她走進病房后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照山說你明天才回來的呀?!?/br>池凊拿另一只手搭上裘因的背,給了她一個短促的擁抱:“合同談完就改簽機票提前飛回來了。”裘因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哽咽:“乖女兒,辛苦了?!?/br>肖照山?jīng)]有說話,自走進病房后,他就在觀察肖池甯。然而遺憾的是,清醒了的肖池甯眼睛里不復絕望,反而云詭波譎不同往常,使他的尋覓猶如霧里探花。肖池甯很享受這種意味不明的尋覓,在裘因和池凊說話期間,他特地在枕頭上轉(zhuǎn)過臉,正面迎上肖照山審視的目光,任他看,任他漫想,甚至在最后還啟唇笑了笑,用口型無聲地控訴道:“你真狠啊,爸爸?!?/br>肖照山?jīng)]有回應(yīng),仍舊垂著眼皮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兩人的目光穿透了醫(yī)院夜間灰敗的燈光,越過了仍在噓寒問暖的虛偽的母女,筆直地抵達進對方眼底,一來一回地較量著,直到池凊扭頭望向肖照山,后者才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照山,你先說吧?!?/br>盡管沒有仔細聽前文,但肖照山也立刻領(lǐng)會到了妻子的意思,自然地接道:“媽,等肖池甯出院,讓他跟著你回杭州吧?!?/br>“為什么?”裘因意料之外地看了一眼病床上面色不渝的肖池甯,“他要在這兒高考的呀。”“我們會在杭州給他找個英語家教,等他考完托福就把他送出國?!背貎踝叩酱参玻p手握著床欄,低下頭,帶著憐愛的笑容問,“小甯,可以嗎?”肖池甯這才明白,自己剛剛那句話還是說得太早了,肖照山和池凊可以比他想象得更狠,狠得多。他望著這個陌生的母親,直截了當?shù)鼐芙^道:“不可以?!?/br>“如果你是因為怕孤單,讓外婆過去陪你?!背貎跽Z氣溫柔,“在北京,我和你爸爸都忙,沒辦法照顧你、關(guān)心你,下次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怎么辦?”裘因猶豫著插了個嘴:“我不會英文啊?!?/br>“媽。”池凊有點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