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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算不算撒謊。姬任好從掙扎到一動不動,由瑄分塵吻他,大概是在發(fā)呆。瑄分塵緩緩離開,忽然胸口一涼。姬任好的手指一點一點劃開他的襟口,他的手很冷,瑄分塵肌膚上起了細小的微粒,一直冷進胸口里,因為姬任好的手停在那里,那里有五個指洞留下的疤。“你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br>“……如果騙你,我愿意受死?!?/br>七天后,道令果然傳到,而且十萬火急勒令他回山。他最后一晚與姬任好共臥,睡在他們的婚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姬任好一動不動,睡在枕頭另一端,氣息平淡。瑄分塵朦朧的想,自己明天要早起,一個人悄悄離去,不要讓姬任好看到離別情狀。他整天事務繁忙,還要傷心自己,豈不早早的老了?所謂,慧極必傷,情深不壽。瑄分塵醒的極早,他一向起的早,今天更是窗外漆黑星子,就醒了。一手摸到被外,清晨的寒意滲人。他掙扎著起來,忽然覺得身邊是空的。他一驚,道:“任好?任……”一點燭火亮了,他撥開帳子,卻見姬任好坐在梳妝臺邊,華衣珠衫,將最后一縷長發(fā)綰上去,淡淡道:“醒了?我送你。”瑄分塵不是第一次被人送行,他原來下山時,自己還沒醒,他師父就起床打點了。他穿衣洗漱時,一幫師兄弟才大呼小叫的趕到。姬任好起身,從架子上拿了他的衣服,道:“穿上罷。”他攥著全新的衣服,看了姬任好很久。穿戴整齊,漱了口,那人已從外回來,端了個盤子,熱氣騰騰。“試試看,或許我做的還不錯?!?/br>瑄分塵埋頭,雞湯蓮子粥,居然的確不錯。姬任好替他攏上一綹頭發(fā),半晌道:“我準備了馬車,車上吃穿用度都有,夠你從玄天道來回了。一來一去要十五天,我就等你一個月?!?/br>等你到那,夏荷初綠的時節(jié)。那時夏荷初綠,而我白發(fā)已生。姬任好不是在關鍵時刻憂傷的人,瑄分塵悄悄離開,他無可忍受。他寧可從頭到尾盯著他離去,著手安排這一切事宜。大路之上,灑滿清水,半點塵埃不起。懷天閣隨侍紛紛退開,無聲的遠避。姬任好扶瑄分塵坐進車里,兩人鬢發(fā)輕擦。瑄分塵看見姬任好俯下來,像是要吻他,唇挨的只差毫厘,卻沒有再向前,然后退開了。車簾一晃落下,車夫吆喝一聲,啪的一甩,馬車滾動起來,越來越快,最后把一切拋在后面,飛奔而去。馬車最后只剩下一點影子,消失在天盡頭。姬任好猛然回身,狠笑道:“把談弈秋帶上來!”兩名褐衣護衛(wèi)上前,將那黑衣人帶到面前。姬任好俯下頭,道:“你負責的弓箭隊在哪里?”談弈秋霜一般的道:“我把他們調開了?!?/br>“讓闡羽星逃走?”“是?!?/br>啪的脆聲,血星濺起,談弈秋重重跌倒,他立即又爬起來。姬任好極怒下,要不看他是棋部掌主,頭擰下來的心都有了。談弈秋卻絲毫不動色,仍舊面無表情,瞳孔黑的像棋子一般,吐出來話都能氣死人。“誰命你放他走的?你好大的膽子,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談弈秋這個人,不論什么時候,都像霜一般,輕薄又冰冷。他道:“屬下不敢,屬下的命是閣主的,自然為閣主辦事,盡心盡力為閣主著想?!?/br>姬任好冷笑道:“你倒是為我著想了!”談弈秋不語。姬任好走了幾步,抬起手,道:“我告訴你,看在過去功績,這一次我不計較,瑄分塵我是要定了,你再敢多管,棋部也不是非要你不可!”“屬下一定忠心,閣主想到的固然要辦到,閣主疏漏的,屬下也一定不會忘記?!?/br>姬任好險些又扇過去一巴掌,眼里殺氣閃了閃,轉背道:“很好,既然知道忠心,回去領二十刑杖罷!”談弈秋叩謝,眾人漸漸退下了。只有若顰還一動不動,看著主人遠去的視線。少年子弟春衫薄,夏也漸漸到了,更加暖和。帶著僅剩的春意,一點涼爽和一點溫柔混在一起,別提有多醉人了。所謂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欄桿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倒是極配這天氣的。“小少爺!小少爺小心點,別玩了——”丫鬟驚心的呼喚,姬天鳳張著大眼睛,緊緊握繩,漸漸將秋千蕩起來了。衣袂劃過一次,下面人仰望著,不禁就呼出一聲。正熱絡,綠衫黃裙的少女走來,蹙眉道:“瞧你們這些不曉事的,摔著了怎么辦?”丫鬟紛紛噤聲,道:“顰姑娘?!庇械牧⒓慈ダ锴?。姬天鳳才得了趣,登時小嘴一扁,眼淚轉起來了。若顰淡淡道:“要玩,就玩痛快點,讓人放出話說姬家少爺什么也不懂,才是笑話呢!把那十二棉的大墊子拿來,多叫些人,否則摔著了,一律問罪。”說罷不管擠擠挨挨的一群人,自去了書房。華衣珠披,美人如玉。若顰端了個小香爐,把屋里的滅了,道:“閣主,這是新進上的安神香,且用著罷?”又道:“正午到了,且歇歇,喚人來揉揉肩如何?”姬任好擱下筆,揮了揮手。他凝視著外面新葉,道:“多少天了?”若顰頓了下,道:“回閣主,九十天了?!?/br>姬任好笑了一聲,輕輕摸了發(fā),半晌道:“原來這樣久了?!?/br>“顰兒,給我梳頭。”除了婚喪嫁娶這般大事,大抵是沒人會剪發(fā)的。姬任好這般地位,又有幾件事值得他動呢。何況他天生的底子好,后來又養(yǎng)慣了,一頭頭發(fā)漫長,垂到膝蓋還有得多,只是偶爾修上一修,很略微的,只讓人覺得更漂亮了。未裝扮已如此,妝好了,簡直讓人不敢見了。姬任好親自前往玄天道。玄天道極其隱蔽,不問世事。瑄分塵這樣憂國憂民的,其實很少見。他是掌教的首席弟子,但并沒有接受衣缽的打算。玄天道也沒有勉強,由著他愛哪兒去哪兒去罷了?,u分塵偶爾會回來一趟,更多是住在雪山中的小家里。深入溪谷,碎石遍地,一架轎子平穩(wěn)而來,若顰掀起簾子道:“閣主,是否通報?”姬任好略一點頭,忽然前面有人喝道:“誰!”兩個年輕道士轉出,腰佩長劍,略有警惕。若顰上前道:“請通報一聲,懷天閣主來訪?!?/br>溪巖后又轉出一人,須發(fā)灰白,身著太極八卦,臉色硬冷道:“掌教有命,最近門內事多,恕不接待,閣主過幾天再來吧!”若顰臉色一變,就聽簾內冷笑道:“人走茶涼,對著懷天閣,這就是玄天道的待客之禮!今日我有急事,就算要闖,也非進不可!”老道士退后一步,身后又奔出七名道士。珠光一閃,天闕破空而出,筆直的插入地上,珠翠絲墜顫動不休。簾子一掀,姬任好飛射而出,落在劍邊,五指啪的按在劍柄。空中忽然一聲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