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也不會被太陽刺著眼睛。

一放學，就是一群熱血男兒書包也不背地沖去籃球場占地方——譚奕成他們班在一樓，十分占地理優(yōu)勢，去到時還沒什么人。

熱了會兒身，譚奕成臨時跑去解決生理問題，回來的時候球場已被占得一個空位不剩——他們班場上還多了一撥人。

這撥人個個都看著眼熟，譚奕成一眼就在里面挑出了沈皞這出類拔萃的高個。

他遠遠地招了個手，對方見了他神色居然有些躲閃，只象征性的抬了抬手，那姿勢連打招呼都算不上。

譚奕成皺了皺眉，最近幾次見他小學弟，都是這個樣子——他還未來得及細想，謝敏達又一胳膊搭上了他的肩，把他往懷里帶了帶：“高一仔們沒場子打了，說要再一塊來一場?！?/br>
“臥槽，你這一身的汗——”譚奕成把他爪子撥開，“行啊，幾對幾？”

“還是5V5，半場有點擠……也就這樣吧！”

人還是上回那幾個人。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上次高二差點被高一追平，想起來還心有余悸——更令人難以直視的是沈皞那個狠厲的暴扣。

本來沈皞他們過來只想好好的練個球，并不想打比賽，然而高二那邊斗志高昂，便就此奉陪一下。事實上他更不想和譚奕成正面對上——雖然這幾天他們光討論課題就正面對上了好幾次。

只不過他不大敢正眼看他就是了。

曾華和鐘小添還在看對方不順眼，但這種不順眼最終好歹沒有發(fā)展成惡氣，好幾回鐘小添都生生忍住了撞他的沖動——但看到籃下對方被沈皞無意撞到踉蹌幾步的時候，他還是有那么一點心情舒暢的。

這一場大家的命中率都不高，球一次又一次地在籃框上彈起，打到后面，也沒人記比分了，但攻防搶斷還是一樣的熱烈。

譚奕成一打球就顧不上別的了，前段時間忙月考，今天才算好好地活動一下筋骨，這一場打下來他照例身形如電出手凌厲，球感倒不如上回那么好，只命中了一球三分。

但讓他很在意的一點就是，沈皞每回被他截斷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地把球從一側(cè)傳走，根本沒想過過掉自己。

次數(shù)一多，譚奕成先前的疑慮終于逮著機會冒了上來——他學弟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沈皞在自己面前左右運球過了幾個來回后，他又猛地把球傳給了不遠處的鐘小添。

譚奕成心頭火起，上前兩步一下把鐘小添觸地后的彈起的球掏回手中，余光瞥了一眼沈皞——這家伙竟然拔腿就跑到了籃下，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譚奕成飛快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抬手投籃——那邊肖彥奇竄得也快得不像話，彈起來便要截掉他的球——

這一球看起來很像是要進，然而肖彥奇的手指蹭到了球邊，籃球角度微微一偏，旋轉(zhuǎn)著撞上了籃框。

譚奕成“嘖”了一聲，卻見肖彥奇落地時，沒準頭地重重踩到了誰的腳背上——那是籃下仿佛在發(fā)愣的沈皞。

沈皞在那一瞬間是懵的，他自己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先伸手扶住了打了個趔趄的肖彥奇。而肖彥奇慌慌張張地抬頭跟他說：“對不起你沒事吧？”

“嗯？沒事……”沈皞擺了擺手，往后退了兩步——一股尖銳的痛感突然從右腳處刺了上來，他當即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還想這應(yīng)該只是一陣子的事，歇會兒就沒感覺了，正打算示意自己要下場休息一下，那邊譚奕成就跑了過來。

場上亂，沒有哪個人能那么清楚的注意到誰踩了誰，沈皞還以為沒有人會看見，譚奕成就過來撐住了他的肩膀，還高舉起手叫道：“停一下停一下！有人受傷——”

沈皞這才是真的懵了。

他被推到場邊的長凳上坐下，肖彥奇一臉迷茫與愧疚地跑過來，看他解了鞋帶剝了鞋襪。腳背上淤紫了一大片，從腳背右側(cè)一路腫到了腳踝，隱隱還能看見錯位的骨頭——這真不是“沒事”了。

肖彥奇話都說不出來了，張嘴張了半晌才道：“我送你去……”

“那個，肖彥奇，”譚奕成打斷了他，“今晚你幫他請個假吧，我送他去醫(yī)院?！?/br>
“等等……”沈皞還沒說什么，他學長居然就這樣自作主張地決定了，“我應(yīng)該……”

“啊，看起來骨裂了，”謝敏達不知什么時候也圍了過來，“是要去醫(yī)院的，誰幫他去校醫(yī)室拿個那個什么拐杖來……啊，還是推個輪椅吧。”

“我去我去。”鐘小添在一邊舉了個手，便竄走了。

“這個沒事的，你養(yǎng)上十來天就好了?！敝x敏達很有經(jīng)驗地說，“以后還是可以打籃球的?！?/br>
沈皞一言不發(fā)地把鞋襪穿好，那種隱隱的，卻又抓心撓肺的痛感一直都在，然而他實在是頭腦空白，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應(yīng)付他的學長。

他總是沒有辦法拒絕譚奕成的。

☆、09

譚奕成在校門口打了個的，沈皞很慶幸自己還有一只腳能用，沒讓學長伸手抱他上車。

到醫(yī)院后譚奕成就把他仍在大堂座椅上了，等掛完號回來，再一步步攙著他往診室走。

然后是聽醫(yī)生說什么干什么，處理傷腿，寫單子開藥，最后被打發(fā)到了藥房。

這過程中他們一直都沒說話，耗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八點了，兩人不僅身上都散發(fā)著運動后的“青春的氣息”，還都饑腸轆轆。

譚奕成看上去一直是一臉“我有話要和你說”的樣子，但每次看著沈皞的眼睛都欲言又止半天——同時讓沈皞心中惶惶的還有學長那“我很想揍你”的眼神。

是譚奕成送他來醫(yī)院而不是他們班同學來送，其實并不奇怪——要問肖彥奇鐘小添那一撥人，大概每個人都能感覺自己和沈同學關(guān)系“還不錯”，但又沒有好到什么程度，僅僅是比較熟而已——如果是這位譚學長就不一樣，他們都覺得這兩人關(guān)系比他們要強些，至少前段時間沈同學總是和這學長一塊走。

沈皞只是心里有鬼，覺得譚奕成此行的真正目的好像是要興師問罪。

現(xiàn)在要等著藥房抓藥，譚奕成一屁股坐到沈皞旁邊，掃了一眼他已經(jīng)被包成一團的石膏腳，漫不經(jīng)心道：“吃什么？我去買盒飯?！?/br>
去打球時兩人身上都沒現(xiàn)金，在醫(yī)院花的這點錢都是土豪謝敏達借的，現(xiàn)在還剩兩百來大洋。

“……我都可以?！?/br>
“哦?！?/br>
沈皞目送他離開，心里則在想著對策。

說不定是發(fā)現(xiàn)了——畢竟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xiàn)一直有點奇怪。

沒有譚奕成在身邊，沈皞難得冷靜下來，想著，以他學長的神經(jīng)，未必能發(fā)現(xiàn)到那一步，應(yīng)該可以想法子蒙混過關(guān)。

沈皞打足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