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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廣王面露古怪,最后卻沒說什么。多少人殫精竭慮,在地獄里苦苦掙扎,就是為了能投個好胎,來世在陽間過上好日子。面前這鬼魂本該有五十年陽壽,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他卻逆天而行,來到這暗無天日的地府,但他看起來沒有什么波動,反而坦然地將這里當做新家,不知該說是心大,還是豁達。安樂抬起眼,透過滿臉的血污看著秦廣王,眸光閃爍,說:“殿下,我有個不情之請?!?/br>秦廣王挑眉,好奇這千載難逢的大善人會有什么要求。他伸手撫住胸口的洞,不好意思地說:“五十年我都必須保持死時的樣子么,可否把我變得體面點?!?/br>秦廣王沒料到他會說這個,地府里各式各樣的鬼魂見得多了,缺胳膊少腿的也不稀奇,還有鬼來到森羅殿時拖著內(nèi)臟,安樂這幅模樣并未讓秦廣王覺得不妥。但他還是動了動指尖,隨意地讓安樂恢復成以前的樣子,誰知無意之間竟選了安樂剛中探花,最為意氣風發(fā)的時刻。那時的安樂唇紅齒白,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臉頰還不像去西南之后那么瘦削,整個人神采奕奕,像早晨生機勃勃的朝陽。安樂看著自己身上的血跡全部消失,胸口的洞也沒有了,終于松口氣。他穿著書生袍,抬起清澈的眼睛,沖著秦廣王感激地露齒一笑。秦廣王微微怔忡,繼而壓住唇角,垂下眼眸。☆、第96章姻緣線3安樂早晨醒來,下意識覺得昨晚的夢是個美夢,可比夢境更美的是現(xiàn)實。他從美夢中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蔣鳴玉已經(jīng)不在身邊,心里頓時感到失落。自從他到蔣家解蠱,就沒見到蔣鳴玉幾面,昨天好不容易確定心意,以為能多膩歪幾天,結(jié)果還是不見人影。安樂從床上爬起來,默默地開始換衣服,冷不防蔣鳴玉從外面走進來,見他衣服穿了一半,自然地走過來,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順手幫他把T恤扯好,拿過外套披到他的身上,說:“吃早飯了?!?/br>安樂呆呆地讓蔣鳴玉幫他穿衣服,感覺好不真實。蔣鳴玉見他這樣,問:“身體還不舒服么?要我抱你去嗎。”安樂這才紅著臉將外套拉鏈拉好,說:“不用不用。”安樂抓了抓睡得亂翹的頭毛,拖著拖鞋去刷牙,忍不住偷偷看了蔣鳴玉幾眼,蔣鳴玉正在親自整理床鋪,寬肩窄腰,就算是收拾枕頭的動作也那么賞心悅目。這就是成熟男人的泰然自若嗎,安樂搓著紅彤彤的臉皮,有點羨慕這種成熟,轉(zhuǎn)念一想,這份穩(wěn)重與成熟現(xiàn)在都屬于他,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揚。兩個人一起走出房間,冬日的早晨涼意十足,安樂剛從暖氣房里出來,不適應外面的溫度,打了個哆嗦。蔣鳴玉替他攏了攏衣襟。幾進幾出的院子很大,留在祖屋附近生活的蔣家人不多,特別是在冬天,園林所在的小鎮(zhèn)有些冷清。可真奇怪,明明是同樣的景象,昨天還覺得蕭索寒冷,今天看在眼里,那些枯枝與灰色的假山也變得可愛起來。安樂跟著蔣鳴玉去往飯廳,因為現(xiàn)在不是祭祖的時節(jié),照理來說這個時間段是沒人的,蔣家的園林里只有一位阿姨在打點。現(xiàn)在多出來兩個人,前段時間還有崔喚帶著天師們進進出出,她忙不過來,吃食就做得比較簡單,還不比在家里的時候江虹做得豐盛。安樂不是挑剔的人,有啥吃啥,簡單的米粥與油條,他就能吃得津津有味。只不過想到江虹,安樂問蔣鳴玉:“大佬,我們什么時候回去?”來的時候急急忙忙,如今身體里的蠱也弄掉了,安樂還惦記著上學呢。他本來就因為穿越的問題比別人遲入學,正在瘋狂補學分,現(xiàn)在離校又落下了課程。“希望能在期末之前趕回去。”安樂一邊吃一邊說。蔣鳴玉已經(jīng)漸漸習慣安樂的學霸人設(shè),說:“你的身體還很虛,要在這里多待一會,昨天只不過親了幾口就昏睡過去?!?/br>安樂的粥差點從鼻子里喝進去。大佬怎么能這么淡定地說這種話!蔣鳴玉的口氣依舊淡淡的,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他見安樂吃東西嗆到,拿起紙巾想要替他擦嘴。安樂連忙搶過紙巾,抹了一把臉,說:“我自己來,我哪里有那么弱?!?/br>而且他又不是小學生,被蔣鳴玉事事照顧會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安樂不知道照顧他是蔣鳴玉的樂趣之一,樂趣被剝奪,蔣鳴玉只能看著他吃早飯。看安樂吃東西是樂趣之二。安樂被蔣鳴玉盯著,臉頰發(fā)燙,說:“身體的事可以慢慢養(yǎng)著,反正你在我身邊?!?/br>這話蔣鳴玉愛聽,可他還是說:“這里比較安全,那人還沒抓到?!?/br>安樂愣了愣,這才想起還有個君弈,臉上的紅潤褪去,說道:“我不明白他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br>安樂一直很想吐槽,搞反了吧?明明是君弈把他殺了,該報仇的是他才對。“瘋子做事不需要理由?!笔Y鳴玉說道,“執(zhí)念太深就容易變成瘋子。”安樂想到君弈的執(zhí)念……恐怕就是飛升成仙。安樂問:“成仙不是應該講修為講功德,害人算哪門子仙人?!?/br>蔣鳴玉看了他一眼,說:“尸仙也是仙,魔仙也是仙,你還記得梁義海的事么?!?/br>安樂點點頭。蔣鳴玉說:“梁義海就是依仗亡魂的力量汲取龍氣,那個姓君的應該也是如此。”他停頓一下,接著說,“除了鬼鳥與你的事,他應該還做了不少壞事,催生邪祟,利用邪氣修煉,這就像苗疆養(yǎng)蠱,以毒攻毒,最后煉出來的是,才是最毒的蠱王。”安樂沉默不語,過了半晌,他接著問下一個問題:“我還有一件事沒搞懂,君弈他……是一直活著么?!?/br>安子悅死去之后,在地府耽擱多年才轉(zhuǎn)世,君弈呢?他死過嗎?如果他不曾死去,那他現(xiàn)在還是人么?簡直不能細想。蔣鳴玉也沉默下來,說:“沒有人可以活那么長的時間。”安樂聞言抖了抖。他想起在湖南時,闕家父子跟他講的知識,久死不腐成為僵,有的地方將這種僵尸稱為尸仙,跟蔣鳴玉說的完全契合。在安子悅死后,君弈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安樂的臉色變得難看,蔣鳴玉扶住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