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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要像保護他一樣保護她。因為他如果結(jié)婚了……一定是因為真的很喜歡她?!?/br> 才會放下過往。 她又不能陪他,不能在小餐桌上陪他一起吃早餐,不能陪他去上班一起等紅綠燈,也不能像個小妻子一樣洗衣做飯熨襯衫,只活在記憶里,有什么資格霸占著最重要的位置不走? 不過是折磨而已。一個故人。 “才不呢,”被子嗚嗚咽咽地說,“才不會有新的女主人……主人會一直很想你的……” 又一次,浴室的水聲停了。 難過歸難過,物靈們躲主人已有了本能,水聲停歇的一剎那,立馬各歸各位了。 金絲眼鏡仍躺在地上。 公寓的主人推開浴室門走出來了,頭發(fā)還在滴水,沒來得及擦,時間有限。他進了臥室,一眼看見地上的東西,毛巾上擦干了手,俯身撿起來。 “我想起來,”他說,“之前有一段時間,家里的東西總是不在記憶里的位置?!?/br> 金絲眼鏡裝死。 他把眼鏡放在床頭柜上,注視半晌,但什么也沒有說。 夜已經(jīng)很深了。 眼鏡道,“你不睡嗎?” “……還早。” “喔……”她繼續(xù)若無其事,“那我要先睡了?!?/br> 他嘴唇翕動,似乎是要說些什么,但話到了嘴邊,變了個方向?!昂凶永锊缓诿??” “有一點?!彼囂街?,“你愿意把枕頭給我睡?” “可以?!?/br> “我不睡枕頭?!彼f。她想著,要睡的話,當然是睡你。然而有心無力,一副眼鏡干得了什么大事? ——美人在側(cè),夜色正好,我卻只是一副眼鏡。而且很快就要死了。 她退而求其次?!拔乙菩?。” 他把她從床頭柜上拿起來,放進手心里。人類的手是溫暖的,但鏡架鏡片全都冰涼。一個是活人,一個是死物。 她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不再說話了。 臥室的燈一直亮著,他一宿不曾合眼。 她沒有動靜,也許是睡了,也許沒有。 窗外,深夜?jié)u濃,一濃再濃,濃到了極致便開始轉(zhuǎn)淡。 夜色淡去,黎明破曉。 東天漸白。 當赤紅的太陽如往常一樣在看不見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臥房里并未如往常一樣出現(xiàn)個清秀的姑娘。 咔嚓一聲,金絲眼鏡上現(xiàn)出一道裂痕,鏡片上一層水霧,但很快就散了。 他試圖去補那道裂痕,但當然是徒勞的。 廚房冰箱里仍裝著沒吃完的零食,大概,是要一直放到過期了吧。 下午時有人給他打電話,本是要告訴他局里今天有點奇怪,好幾個人說起他的時候,臉上露出八卦的笑容,可再凝神一想,又想不起他到底是在跟誰走得近,誰也不記得了。想問問他,那到底是誰。 手機一直在響,但他一直沒有接。 臥室里的燈一直亮著,一直到陽光灼眼的大中午也還是亮著。 - 普普通通的老居民區(qū)里,某樓三層,一間臥室。 亂糟糟的,桌上地上椅子上全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高三練習冊,有的寫完了,有的剛寫了一半,有的甚至還沒拆封。卷子更是這里一張、那里一張,字寫得挺整齊,分數(shù)有高有低。 ——所謂的“低”指的是滿分150的數(shù)學卷子只考了135。 床頭柜挺矮,放了一部手機和一只小熊金表,手機屏幕黑著,小熊金表的指針在走。 滴答。滴答。滴答。 指針有點顫顫巍巍的。 床上睡了個人。 半抱著枕頭,腦袋蒙在被子里,姿勢略微扭曲,但睡得挺沉。 小熊金表上起了一層水霧。滴答。滴答。水霧散了。 清晨的靜謐里,聽得見窗外麻雀在叫。八月天熱,麻雀也叫得蔫蔫的。 突然——叮叮叮叮叮叮! 手機屏幕大亮,鬧鐘響個不停,音量極高。 床上的人抱怨一句,翻了個身,把被子蒙得更緊。 鬧鐘仍是在響,不肯停。叮叮叮叮叮叮! “啊——” 那人一下子坐起來,泄憤一樣把吵吵鬧鬧的手機鬧鐘按掉,狠狠抹了一把頭發(fā)。 腦袋仍有點昏。昨晚上睡得太沉。 手機旁邊,小熊金表的指針在走。滴答。滴答。比往常吃力很多。 臥室外面?zhèn)鱽硪粋€中年男人慢悠悠的聲音。“喔,怎么都十點了?完了完了,有人睡過頭了,遲到了!” 屋里的人睡意沒醒,下意識地抬高了聲音回了一句?!吧賮砹?,現(xiàn)在還不到七點……啊,好困。” 她往后一倒,又睡在枕頭上,闔上了眼睛。 幾秒種后,那雙眼睛睜開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坐起身來。摸了摸身下的床單。軟的。摸了摸枕頭。軟的。摸了摸自己。軟的。 這里是她家。她活著。 她按開手機屏幕。 屏幕日期顯示,2015年8月17日,農(nóng)歷七月初四。天氣晴。 今天是高三——背著教育局偷偷提前——開學的第一天。 手機旁邊,小熊金表的指針在走。滴答。滴答。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滴——答——滴答。 走了將近十年的表。 終于,停了。 第70章 開學日的市一中, 幾條街外便堵車了。 清晨的太陽高掛在天上,挺熱了,車道上塞滿了車, 人行道上大多是拉著行李箱的學生,穿著一中的藍白校服。 摸摸窗戶, 硬的??纯刺? 亮的。揪了揪頭發(fā)——痛的。 這樣真實。 和人行道上的學生一樣穿著高中校服的許愿扒在車窗邊上, 望著外面出神。 ——明明早就高中畢業(yè)了。 ——明明死在了A大的電梯里。 ——明明…… 不。那么漫長的時間,現(xiàn)在回想起來, 就像一場夢一樣。 怎么回事? 趁著塞車, 駕駛座上的許爸爸接了一個電話,生意上的電話。生意是大生意, 他穿的卻是路邊小店幾十塊一件的襯衫, 不講究衣著。 許愿伸手揪了一根爸爸的頭發(fā)。 他仍打著電話, 回頭瞪她一眼。 許愿盯著手上的頭發(fā)。爸爸的反應很真實, 這根頭發(fā)看上去也很真實。一切都是真的。 她晃了晃腦袋。 塞車實在嚴重,一堵就是半個多小時, 等車在北校門外那條馬路邊停下的時候, 時間已經(jīng)不算太早了,學生們行李箱的小輪子咕嚕咕嚕響, 步履匆忙。 許爸爸下車給許愿把行李箱從后備箱取出來, 挺沉的, 高中住校,一周回一次家,里面雖只有一個星期的換洗衣服,但書太多。 許爸爸道,“提不提得了?。恳灰湍氵M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