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3
舊居民區(qū)里,十幾年了。當年許愿母親還在的時候,一家人就是住在這里的,那時候家里還不寬裕,攢不下搬去更好地方的錢。 后來家里有錢了,可以去住繁華市中心的高樓,可以去住寧靜郊外的大房子,但mama已經(jīng)去世了。所有的回憶都在這里,父女兩個都不想搬走。 她死了五年,這附近的公交線路竟是也變了一番,好幾次上錯了車、坐過了站,靠著手機公交路線導航才到了地。 公交站也變了。以前只是個小破牌子,現(xiàn)在是立了好幾塊廣告牌的大站,人不多,廣告牌上坐在粉紅玫瑰上的當紅女演員笑得甜美。 她死的那一年,這個全國聞名的女演員還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人呢。 許愿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其實五年真的很長,很多事都變了。 她緩緩往小區(qū)那邊走,一路上靜靜地看。 以前最喜歡的早餐店已經(jīng)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泯然眾店的小超市。每天早上取牛奶的牛奶店還在,那時候成天忙著相親的店主人這會兒懷里抱著個三四歲的哇哇大哭的孩子,哄得有些不耐煩。十字路口那棵很高很茂盛的大樹被砍了,只剩個光禿禿的樹丫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被除干凈。 到了小區(qū)門口,這里也變了。 老舊居民區(qū),以前大門成天敞著,誰都可以進,這會兒卻添了一扇嚴實的大鐵門,旁邊有刷卡的機器,只有業(yè)主才能進。 許愿站在外面稍微等了一會兒,然后跟在一個陌生中年女人身后進了門。 小區(qū)里砍了一些老樹,添了一些新的健身器材,沒變的是到處仍有跑來跑去打鬧不停的小學生,周末作業(yè)一定是一筆未動,但只要春風在臉上一吹,這些小孩子立馬就無憂無慮地笑起來。 她往自己家那棟樓走,走得很慢。 沒看見爸爸的車。也許是不在家,他以前周六也很忙。 單元門新?lián)Q了防盜門。 她在樓底下的花壇邊上坐下,假裝是隨意玩著手機,等了沒一會兒,有下樓丟垃圾的人開了門,她便順勢溜了進去。 老樓的樓梯間總是顯得有些暗,地上布了些隱隱可見的黑漬,誰也說不清是哪年留下來的痕跡。 她家住三樓。 走到二樓與三樓之間的小平臺時,許愿停下腳步,因為沒有必要再往上走了。 她家的門是開著的。 門外站了個手里拎著氣球的年輕父親,門邊是年輕母親蹲在地上給兒子穿鞋,小孩子手里拿了個小飛機,嘴里忽高忽低地念著動畫片里大英雄的臺詞。 她不認識這些人。 歡歡喜喜的一家三口走下來的時候,許愿迎上去,問,“請問,以前住在這里的人……” 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年輕母親道,“喔,許先生嗎,已經(jīng)搬走了。” “您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嗎?” “哎,抱歉啊,這就不知道了?!?/br> 女人懷里的孩子在玩飛機,飛機尾巴不小心戳了她的臉,她裝作很兇的樣子朝兒子露了個鬼臉,小孩子咯咯咯地笑了,手一動,飛機腦袋又不小心撞了他爸爸的手臂,后者頗為夸張地大叫了一聲,就像動畫片被大英雄擊倒里的反派。 真是幸福。 現(xiàn)在的這一家三口是這樣,十幾年前同樣住在這里的另外一家三口也是這樣。 許愿垂下眼睛?!班浮x謝?!?/br> - 大半天都折騰在公交車上,一上午什么也沒做成,還餓。許愿在附近一家小餐館里隨便吃了些東西,又上了公交車。 這一次,是出城。 白湖公墓。 mama葬在那里,她自己也是。 除非清明,陵園總是冷冷清清的,沒什么人影子,連山腳下的湖風都像是吹不到山上去。樹影森森,小徑曲折,大大小小的墓碑散布各處,有的還干凈,有的已經(jīng)生了草。 許愿進了陵園大門,沿著小徑走。樹影斑駁,腳步聲聲,偶爾看見一兩處破損得有凄涼之態(tài)的墓,會不自覺地停下來看一看。 在小徑某處拐了個彎,繞過一棵小白楊,到了。 一個安靜的角落。 眼前是厚重的黑色花崗巖,一座夫妻合葬碑。很干凈,看得出是常有人來,碑前還有一束尚未枯萎的白玫瑰。 許愿走到墓碑前。 碑上,一邊寫著母親的名字,貼著她的遺照,另一邊貼著黑條,暫時沒名字也沒照片,因為合葬的人還沒有死。 片刻,她往邊上看去。 一座同樣厚重的黑色花崗巖碑,稍小一些,因為是單墓。 【愛女許愿之墓】 遺照貼的是她十六歲時候的照片。藝術(shù)照。是在現(xiàn)在看來有些傻兮兮的森林仙子主題,不倫不類的輕紗古裝,所幸人長得好看,笑得也歡,身上的怪衣服倒添了幾分可愛。 她記得那套藝術(shù)照。當時照了好多張,攝影師說可以選一張最喜歡的做成大照片掛在客廳。她自己最喜歡的是眼前這張,爸爸那時卻非說另外一張搞怪風格的更好看,跟攝影師選了那另外一張。 她死了以后,他終于順了她的心意,墓碑上是選了她自己喜歡的這個。 她墓前也有花。白玫瑰。爸爸應該是幾天前才來的。 天上是春晴天燦,地上墓園卻清冷。 許愿正出神,身后的小徑上,有一陣腳步聲漸漸近了。 也許人一天中的運氣確實是有限的。 怪不得前半天的三件事全都不順利。 ——那陣腳步聲不疾也不緩。 第34章 來人身上沒有煙草氣息。 也許,是顧慮著他來看望的人會不喜歡煙味。 他的影子落在她腳邊,她僵硬,有點想哭。 但他開口時聲音冷淡,仿佛是在對陌生人說話。“你在這里做什么?” 許愿望著地上恍了恍神。 也對。他們現(xiàn)在本來就是陌生人,她只是他同事手下的新助手而已,沒產(chǎn)生過任何交集。 “喔……”她鎮(zhèn)定著,“我來看我親戚,哈哈……” 她下意識地往邊上邁了一步,朝自己墓碑邊上的另一座單人碑指了指,示意那是自家親戚??啥ňσ豢?,那座墓碑上沒照片也沒名字,貼著黑條。 意味著這座墳賣是賣出去了,但買主還沒死,沒埋在這里。 墓主都還沒死就跑來“看望”,謊言被當場揭穿,有些尷尬。 她低頭玩手指。食指勾食指,中指勾拇指,小指勾無名指……纏成了一團,解不開。仿佛心緒。 墓園冷清,不知從哪兒吹來了一陣風,樹影搖曳,地上青草也晃了晃。但,還是安靜。 落在她背后的視線停留許久,他的聲音很平靜?!澳鞘俏业摹!?/br> 她手指一緊。 良久沒人說話。 風吹過來,鬢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