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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的守護靈。 這幾個字一說出來,仿佛就把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帶來的陰冷氣又招了回來,屋里瞬間靜了靜,安徒生童話的呵欠打在一半僵住了。 過了好一陣,它以一種貌似并不在乎的語氣說,“因為你們?nèi)祟惒粌H多災(zāi)多難還寡情寡義。跟了人類這么多年,不著痕跡做牛做馬,結(jié)果本體臟了舊了,就被人隨手扔掉了。再強大的物靈也是有情緒的。” “被丟掉本體的物靈就會墮落?” 安徒生童話微微抬高了聲音?!氨粊G掉的物靈很可憐的!沒有主人,到處流浪,就像被丟在馬路上的老年癡呆一樣,越來越虛弱,很快就死了。” 它頓了頓,封面上的黑亮眼睛往沒人的墻那邊撇過去,又咕噥說,“就算是這樣也不會起報復(fù)心,自己孤零零地死了就死了……除非那個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不會丟掉你的。” 近在咫尺的聲音把童話書嚇了一跳。不知什么時候,晃在半空里的金絲眼鏡也湊在了被子上,跟它就不到十厘米的距離。 安徒生童話大叫一聲,“你嚇到我了!” 許愿瞇起眼睛一笑?!安缓靡馑及 !?/br> “呸!” “他不會丟掉你的,你不要沒有安全感。” “你說誰沒有安全感!” 許愿先是笑瞇瞇地說,“我我我我,我沒有安全感?!?/br> 這句話本來只是想給被戳了秘密心事的童話書一個臺階下,可又一想,這話好像不小心戳中了真相。 那個沒有安全感的確實該是她。 畢竟,人家安徒生童話可是程楚歌悉心保存了五年的東西,每天早上都要拿出來翻一翻,愛惜得不得了。而她呢,她是他一腳踹了的前女友。 許愿:“……(好像我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 安徒生童話仍在嘰嘰歪歪個沒完,許愿沒再聽了,反正,這種時候的死傲嬌說的還能是什么呢,無非是翻來覆去地強調(diào)“你才沒有安全感呢我好得很呸”。 她飛離被子,半空里沉思一陣。 心底閃過一縷做賊心虛的感覺,但這縷感覺太孱弱,閃一下就熄了火。 ——是程楚歌自己把我?guī)нM(jìn)家的,我翻翻他的東西怎么了? ——再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是沒干過虧心事,就沒有理由反抗。 強詞奪理一番把自己勸好了,她立馬開始行動。 結(jié)果都是白費。 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天,除了在臥室書架上找到個德文畢業(yè)證知道他大學(xué)是在德國念的,其他居然什么值得深究的線索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 沒有日記本。沒有舊書信。沒有任何一種能夠說明住在屋里的這個人最近有什么新喜好、正在跟什么樣的人交朋友、過去五年里過著一種什么樣的生活的東西。 到處都干凈得不像是住了人。這種干凈,一是沒有灰塵的干凈,二是沒有私人生活痕跡的干凈。 仿佛這里不是家,只是個落腳之地,要走隨時就走了。 連冰箱都是空的。 這么一副無牽無掛的樣子,難怪做他物靈的安徒生童話會沒有安全感,覺得自己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丟了,在外面孤零零地死掉。 —— 程楚歌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了,趁著他去洗澡,大家立馬湊到耳機那里去打聽那個古怪的墮落守護靈為什么要打電話給他。 跟他出去了一天的耳機累癱在床頭柜上,講話有氣無力的。“不知道啊……啊……那個,那個墮靈,從上個月開始就老打電話過來,但什么都沒說過……” 許愿追問,“它每次打完電話,程楚歌都是什么反應(yīng)?” “沒反應(yīng)?!?/br> “……就像今天這樣?” “就像今天這樣?!倍鷻C打了個呵欠,又咕噥了一句,“反正他差不多對所有事都沒什么反應(yīng)…… 這倒也是。 “那,他今天都去做了些什么?” 耳機想了想?!伴_車。跟人說話。吃飯。跟人說話。嗯……跟人說話。開車?;丶??!?/br> “……你記得他們說了什么嗎?” “不記得?!倍鷻C說,“不過他們那附近有家店放的歌還挺好聽的,‘大青菜啊大青菜,大白菜啊我的愛,不吃白菜不算愛’……” 說著說著還就唱了起來,精神了不少。 許愿想起眼鏡店旁邊那家一天到晚放神曲的音像店。也許他工作的地方也就在那附近,某天順便去買的她。這么說來,那段時間里她一個人趴在眼鏡店里靠聽那一家三口吵嘴打發(fā)日子的時候,他可能就在幾百米不遠(yuǎn)處。 挺近的。 她一轉(zhuǎn)眼,瞥見他脫在臥房里的衣服,心里又是微微一動。白天在屋里到處沒找著什么東西,也許他貼身的衣服里會有些什么呢? 比如巨額銀行賬單——她心懷歹念地想。 她湊過去,先記好了衣服被隨手脫下來時的皺褶輪廓,待會好還原,避免露餡,便伸出細(xì)長的鏡架翻他的口袋。 空的。 空的。 有個薄錢夾。 她往浴室那邊看了一眼,覺得他一時半會應(yīng)該不會出來,便頗為吃力地把錢夾扒拉出來,打開了。 ……挺有錢。 嶄新的鈔票只有薄薄一疊,但境內(nèi)境外的銀行金卡挺多的??瓷先タ梢再I很多很多炸土豆吃。 耳機仍在床頭柜上唱它的神曲,安徒生童話不想聽了,跳過來,沒好氣地問,“你在干什么?” 許愿樂悠悠地說,“炸土豆好吃!” 安徒生童話:“……?” 正對著錢夾和幻象中的炸土豆流口水,許愿忽然無意中看見這件被微微翻亂了的格子襯衫背上好像有一抹紅。 血紅。 安徒生童話也看見了,嘟噥著說怎么大潔癖今天把自己衣服弄臟了。 細(xì)長的金絲鏡架輕輕伸過去,把男人的襯衫慢慢翻了過來。 一個陰森的血色印記,兩個巴掌那么大,上面一個線條歪扭的大圓,下面接了一個形狀不太規(guī)整的橢圓,那大圓還有中間有一條黑色弧線??瓷先ハ駛€…… ——“他們在閣樓里找到一個微笑布娃娃,沒有手,沒有腳,眼睛也被挖出來了?!?/br> 許愿與咽了口口水的安徒生童話對視一眼,背上一寒,忍不住抖了抖。 這個印記到底是…… 浴室那邊的水聲停了。 安徒生童話立馬往書架那邊飛過去,許愿手忙腳亂地把錢夾塞回口袋,又倉促把衣服恢復(fù)到原先的樣子,終于是在程楚歌走進(jìn)臥室的前一秒飛進(jìn)眼鏡盒子關(guān)上了蓋子。 沒完全關(guān)上,留了細(xì)細(xì)的一條縫,她好往外面偷看。 這個人的浴袍穿得真夠松散隨意的,頭發(fā)上還在滴水,鎖骨下的領(lǐng)口都有點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