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血口。獅王的尸體露出了一部分。

巨虺咆哮起來，水府諸神全都感受到水流在向他聚集。

一層巨浪在巨虺的身后攀高。

“——林行韜！”陡然間一聲不那么平靜的大喊。

大家都奇怪地聽到龍王喊了人族楚始皇的名字。

巨虺停頓了一下。

龍王接著說：“林行韜——人族始皇，曾從真人開始連跳兩級，由人為仙。你應(yīng)該知道，你肯定知道，他的晉升，是天下氣運(yùn)聚于一已之身帶來的變化，有大害而無益。你和他一樣，太快了?！?/br>
妖海之上，忽有仙人輕笑一聲：“對沒錯(cuò)，我當(dāng)時(shí)也對楚始皇說過——你已邁入歧途矣?！?/br>
天上的仙人正是妙水真君。四百年前，群仙下界，他是第一個(gè)。也是他對林行韜說了一番仙與皇的論調(diào)。

“爾類始皇?！饼埻醯穆曇魸u漸沉散在了向兩邊劃過的水流中。

“太快了，再等等吧，你這樣會做不了龍王的。”

聽到龍王的聲音，巨虺的身前出現(xiàn)了一個(gè)青年的虛影。

比起之前介于少年與青年的樣子，他已經(jīng)是個(gè)完全成熟的男人了。

寬肩窄腰、腿長且直。他在江水中如履平地，一頭黑發(fā)拂在臉龐上，遮擋著眼里些微的紅光。

隨后，他一邊往前走去，一邊用手捂住額頭。

他貼近白龍的腦袋，說話。

聲音壓得很低，只給龍王聽見。

“你覺得——”

“朕還要等多久？朕的子民還要等多久？”

“又一個(gè)四百年？你是花了多久走神道而成為真龍的？”

他的聲音帶著古怪的笑意，并沒有身后巨虺的冷酷可怕。

“等不起的，姬舜，連仙人都等不起的?！?/br>
他第一次喊姬舜兩個(gè)字，龍王感覺自己的神位為之一動。

龍王知道，他說得沒錯(cuò)。

沒有當(dāng)初的敕封，他姬舜到死都只是一只修煉多年的白蛟。

林行韜也知道，不能再讓大家等了。

卜果子說：［盡快！盡快成為妖族之主?。?/br>
再等下去，下一個(gè)斷絕血脈的就不止是衛(wèi)家了。林、張、陳……

“龍君看到了，嗎?！绷中许w啟唇，像之前在龍宮里一般對著龍王微笑。

兩道聲音同時(shí)響起，他們說：

“大楚將亡?！?/br>
龍王說完后，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并沒有阻攔你要做的事，只是你的確走錯(cuò)了路?！?/br>
——你已邁入歧途矣。

化龍之路豈能妖性甚重。

林行韜不由大笑：“龍君既然知道四百年前楚始皇邁入歧途，那你就也應(yīng)當(dāng)知道后來他是怎么做的！我像林行韜是嗎？那我也像他一樣，沒有錯(cuò)！”

在天上與鵬王交手的仙人聽聞此言，不以為然道：“始皇游離于天地法則之外，你怎么能呢?！?/br>
龍王無言。

他只能聽到假扮著趙略的林行韜說：

“那不是妖性，那是神性。”

——雖然那是邪神的神性。

林行韜做邪神那會兒，也是吞這吞那來獲取力量的，和妖還真有點(diǎn)像。

他這具身體最初也是拿邪神的力量捏造的，從根本上是妖沒錯(cuò)。而在剛才，他從妖海上拿回了自己的力量。他的力量，除了地仙之力，自然還有邪神之力。

比起妖性，這股力量他是熟悉而可以控制的，所以他用力量將妖性變?yōu)樾吧竦寞偪瘢麆偛挪]有失去理智。

“我只是有些生氣需要發(fā)泄而已。”他的手指揉著額頭。

“龍君，你并沒有看到吧?！彼⑽⒀鲱^，從指縫間望向江面。

“剛才在妖氣漩渦收束的時(shí)候，有一只手，一只女子的手，伸了出來?！?/br>
他的另一只手伸出，模仿了一下那個(gè)動作。

“拔了我的龍角，令所謂的妖性一瞬間壓過了龍性。”

他做出拔的動作，然后兩只手一齊在額頭上移開。

一對漆黑幽深的龍角出現(xiàn)在了他的額頭上，一左一右，除了比龍王的角略小和顏色不一樣外，沒什么大的不同。

他笑道：“吃飽了，也就冒出來了?！?/br>
獅王已經(jīng)被他消化完畢。

作者有話要說：　　龍王：韜韜類卿。

——好像反了。

——不管，這是替身！這是替身攻擊！

神道功德（三十）

林行韜化為巨蟒沖上妖海漩渦的時(shí)候,漩渦中伸出了一只手。

纖美的五指像撥弄琴弦一般微微彈動,紫氣在指縫間活物般流動著。

天仙級別的實(shí)力。

在林行韜穿過海面的時(shí)候,手指瞬間撫在了漆黑的獨(dú)角上。

動作輕柔得宛如情人的愛撫，但只是四指攥緊，伴隨著俏皮的女子笑聲，林行韜額頭劇痛。

“喀拉”一聲，女子的手里多了一只龍角。

“——留下——留下?！彼f，“你為什么、不、留下來、呢？”

林行韜張開蟒口,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但一條黑龍隨即就從女子的鎖骨處游下。

與此同時(shí)，林行韜體內(nèi)化為龍性的真龍之氣——卿卿的真龍之氣被激而出，相互碰撞。

也正因此，雖然那女子像極了卿卿,但林行韜不覺得那會是卿卿。

卿卿的龍,分明在他這里。

林行韜摔下了妖海。

他的視線里依舊殘留著黑龍的血紅雙眼，漸漸地，他的眼睛也微微泛紅。

只是之前的金光擋住了紅色，所以一開始才看不出來。

很快,紅色再也無法被遮擋了，與金色混合在一起。

他在想，是不是龍氣與妖氣混合就會令眼睛變紅呢？

他問龍王：“眼睛變紅的龍是什么？”

龍王回答：“失道孽龍，不為神，為妖。”

林行韜沒有回話，只有縮起成一束的血紅瞳孔表露了他波動的心情。

龍王姬舜則打量著這個(gè)昔日為帝、現(xiàn)今為妖的人。

姬舜知道楚始皇是異界之人,卻沒有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