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解釋一番。

虞綺疏聽罷，深感不解：“你投這么多錢，猴年馬月能收回來？”

錢譽之輕搖折扇，反問道：“你看青黛怎么樣？”

虞綺疏腦海中閃過一雙妙目，實話實話：“挺漂亮?！?/br>
錢譽之大怒：“我是問長相嗎？！我是問資質(zhì)！”

虞綺疏赧然：“哦哦，那應(yīng)該挺厲害！”

錢譽之這才回答他上一個問題：“這散修盟，未來六年都沒有幫我賺錢的可能，但我不是投資它，是投資一大批年輕散修的未來。他們中間，但凡有一個人摸到圣人門檻，我就穩(wěn)賺不虧了。明白嗎？”

錢譽之感嘆道：“其實當(dāng)初我與霽霄師兄，也算互相投資。雖然他是出于體諒?fù)T的心情，根本沒有指望我真能掙到錢。”

虞綺疏突然眼前一亮：“既然你這么想，那你別投散修盟了，直接投錢給我吧！說不定我以后也成……”

錢譽之抄起折扇敲他頭：“當(dāng)然還有別的好處！一來，有些事情，有名有姓的門派世家不方便動手，散修卻可以做。二來，散修消息靈通，對我很有幫助。三來，現(xiàn)在很多年輕修士寧愿辛苦漂泊，也不愿受門派束縛，這可能成為趨勢。未來的事，誰說得清楚？天還裂個口子，以后人間如何，還是要看年輕人往哪里走啊?！?/br>
在錢譽之看來，過去的修士，不抱團就活不下去，除非是背叛師門、被逐出師門，才不得不漂泊四海，獨自為戰(zhàn)。現(xiàn)在時代變了，市面上能買到的功法、能交易的資源越來越多，散修盟就是和平年代的產(chǎn)物。修士可以拜入某師門，遵守嚴(yán)苛門規(guī)，打理與師長、同門的關(guān)系；也可以用相對松散的方式聚集，自由自在地尋找同類。

虞綺疏聽得云山霧罩，半懂不懂，感嘆道:“你想得真多！”

錢譽之又敲他頭：“傻小子，我想得多，是為了讓你們可以少想一點?！?/br>
“那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再幫我想想?！庇菥_疏道，“‘中秋月圓夜，秋水煎茶會’，寒山要不要開山赴會？”

他就算沒有錢譽之思慮縝密，也知道“秋水煎茶”只是一個幌子。大門派做事，最忌諱師出無名，就算強詞奪理，也要講出些“道義”。明月湖想成為第一宗門，這次更要占理，為其他宗門做表率。

如今寒門城里都傳得沸沸揚揚，何況外界，寒山該往何處去？

錢譽之只笑笑：“桃花留下，你明夜再來?！?/br>
虞綺疏一邊琢磨，一邊回到長春峰。

第二天清早，虞綺疏在觀景臺練劍，練完一套游蛟劍，收劍回鞘，遠望群山云海，調(diào)理氣息。

道童小槐匆匆報訊：“虞師兄，掌門真人的道童來了，請你去主峰偏殿議事?！?/br>
虞綺疏心中一動：“好，我這就去?！?/br>
小槐擔(dān)憂道：“出什么大事了嗎？”

虞綺疏摸摸他發(fā)頂：“沒事，去睡個回籠覺吧，睡得少長不高?！?/br>
一路走去，不少弟子向他行禮：“虞師兄好。”“虞師兄早啊。”

虞綺疏一一打過招呼。他待人親和，沒有少年天才的傲氣，在門派中人緣很好。

門前小道童笑道：“掌門真人吩咐過，虞師兄到了就直接進去，不用通傳?！?/br>
虞綺疏還未進殿，先聽見爭執(zhí)聲：

“憑什么讓人牽著鼻子走。咱們就是不去，看歸清敢不敢打上寒山。舉派一戰(zhàn)，又有何懼？”

“別說氣話。我們?nèi)毕?，豈不是任由他們曲解胡說，占盡道理？我們就去，當(dāng)著各門各派的面，看他們打算怎么辦。再說，門派如今人心凝聚，氣勢正強。這是送上門的機會，正好帶弟子們下山一趟。”

說話的是流嵐、重璧兩位峰主。

掌門真人沒有應(yīng)聲任何一人，看向殿門：“小虞來了，坐下聽?！?/br>
虞綺疏應(yīng)是，緊張地入座末位，挺直腰板。

又聽紫煙峰主道：“他們以為，自己有一張最強的底牌，那就是‘雪里的確是妖’，但我們的底牌更強?！?/br>
眾人心照不宣，霽霄沒有死，就是寒山的底氣。

但霽霄什么時候重回人間？沒人知道。寒山也不能完全依靠霽霄。

峰主們各持己見，分析此時開山的利弊。

掌門真人沉默許久，開口道：“明日辰時敲鐘，召集全派弟子，正殿廣場集會?！?/br>
既然掌門做了決定，一錘定音，其他人不再多說。

重璧峰主轉(zhuǎn)向虞綺疏：“小虞，回去準(zhǔn)備一下，這是你第一次下山游歷。”

虞綺疏忽然被殿中所有人注目，有點受寵若驚：“我，我也去嗎？”他哪里知道，孟雪里以前坐在這個位置，還偷偷吃瓜子。

紫煙峰主慈愛地笑笑：“傻孩子，‘師門長輩攜優(yōu)秀弟子參加’，你不去誰去呢？”

虞綺疏心想，真被錢掌柜料中了，第二天夜里又來到亨通聚源。

“本來想開山之后，先回家看看我娘。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是等大會結(jié)束吧?！?/br>
錢譽之拍拍他肩膀。

俗話說‘窮家富路’、‘人靠衣裝馬靠鞍’，為了虞綺疏人生第一次出山游歷，錢譽之開始準(zhǔn)備，費了很多心思。

首先是佩劍。虞綺疏不愿換新劍，于是錢譽之尋來“亨通聚源”最好的煉器師，將“臨池柳”投入熔爐中，加珍稀材料重新鍛造，出爐樣式不變。

錢譽之很滿意：“在年輕一輩中，算是一等一的好劍了，除了不能與荊荻的‘冰鏡玉輪’相比?！?/br>
劍成之后，虞綺疏捧劍在手，反復(fù)把玩觀賞，欣喜不已。

錢譽之又道：“你既然繼承了境主衣缽，說不定以后還要學(xué)煉器，等修煉有成，自己開爐再鑄吧！”

虞綺疏一怔，想起那本“娶老婆”札記，心道那也能算“衣缽”嗎。倘若我得道，寫幾本，是不是也要被奉為圭臬？

然后是衣裝。錢譽之給他裁了三套新衣，都是華麗的符文法袍。重回少年貴公子風(fēng)采，不再是樸實小農(nóng)。

虞綺疏出身世家，還算識貨，感動道：“謝謝，錢真人，你真好?！?/br>
錢譽之：“鑄劍材料和衣服都很貴，錢從你賬面里扣?！?/br>
虞綺疏：“……哦?！?/br>
至此萬事俱備，虞綺疏問錢譽之：“你和我一起去嗎？”

“不去。我是個生意人，這種出風(fēng)頭的大會，還是避開為好?！?/br>
虞綺疏興奮勁頭消解，有些踟躕。

錢譽之安慰道：“我一抬頭就能看到你的魂燈，放心去吧?！?/br>
虞綺疏：“我不是擔(dān)憂自身性命，是憂心門派未來?！?/br>
他沒有說下去，錢譽之明白他的意思，妖族變故、奇異天象、人間爭端，令少年感到不安了。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卞X譽之搖搖扇子，“等你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