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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是好妖,他一定不會說出去的?!睉阎@種想法,鸞鳥終于鼓起勇氣,趁夜?jié)撨M殿中,與“宮廷畫師”聊天。一來二去,他們熟悉起來。畫師聞言笑笑,眉間卻顯出淡淡憂愁。他神色溫和,似乎永遠不會生氣。他說:“以前,我也畫過的?!?/br>畫師從袖中取出一卷畫軸,徐徐展開。只見微微泛黃的畫紙上,漫天雪片紛飛,寒梅橫斜,一只白色小貂窩在雪堆旁,背后是璀璨的夜空星軌與皚皚雪山。那貂眉眼靈動,玉雪可愛,令妖見之忘俗。鸞鳥贊嘆道:“這張畫得真好!比畫其他妖類,都更好?!?/br>畫這幅畫時,靈山大王沒有好紙好墨,畫技也未臻至化境,遠不如現(xiàn)在嫻熟,但筆觸細膩,飽含濃烈感情,實在是他最得意的一副畫作。如此滿意的佳作,卻無妖共賞、無妖贊美。未免有錦衣夜行,明珠蒙塵之遺憾。鸞鳥說:“好可惜。我看這壁畫上,也差一只貂?!?/br>畫師卻道:“有妖要來了。”鸞鳥一怔,果然聽見殿外腳步聲,她心驚膽戰(zhàn),匆匆飛出琉璃窗,卻不忘補充道:“我明晚再來找你玩兒!”畫師獨自站在高闊殿宇中,環(huán)顧四壁:“是啊,還差只貂?!?/br>他沿著墻壁行走,好像在欣賞自己的作品,思量哪里適合加上一筆,添一只貂。腳步聲近了,進殿妖將拜倒在地:“大王?!?/br>靈山大王沒有回頭,依然在看壁畫:“說?!?/br>灰狼妖將斟酌道:“虎將私調(diào)麾下妖兵,前去白河城方向,是否要傳令召回他?”靈山大王搖頭:“讓他去,吃一次虧,才知道自己斤兩?!?/br>……夜風吹過,流云聚散,月影時隱時現(xiàn),照得遠處鎮(zhèn)妖塔尖頂忽明忽暗。孟雪里的酒意醒了,思維變得清晰起來。他問褚花:“白河大王在招募擅長登高、或飛行的妖?最好能上天?”褚花不明白孟長老為什么突然想到這里,納悶應道:“是的?!?/br>孟雪里:“你們看天上有什么?”碧游:“有云?!?/br>“還有呢?”阮灰:“星星月亮?!?/br>孟雪里笑道:“還有鎮(zhèn)妖塔啊。”高塔拔地而起。被困鎖的妖,就在天上,在云與星月間。褚花再次打了個哆嗦:“孟長老的意思是……白河大王想上鎮(zhèn)妖塔?”“鎮(zhèn)妖塔”不是白河邊的觀光景點,是妖界最危險的牢獄。想去塔上的妖只有一個目的——救出叛妖。阮灰與碧游對視,好像被這種猜測嚇到:“如果被靈山大王發(fā)現(xiàn),豈不是要發(fā)兵打仗?白河與靈山大戰(zhàn)一場?”孟雪里意識到自己言語不妥,半妖膽小,大晚上實在不適合聊這些,有事可以白天說,起碼得讓童工們睡個好覺。孟雪里:“我隨便猜的。時候不早,快回去休息吧。”半妖們告辭后,露臺安靜下來。風吹珠簾清脆作響,霽霄與孟雪里并肩而立,沉默遠望。孟雪里回握霽霄的手:“你救我時,我向你承諾重新做人、改吃素食、忘記過去,誰知都沒做到。”霽霄垂眸看他,淡淡道:“道侶本是一體。能為你分擔,我心甘情愿,你不該如此作想?!?/br>孟雪里趕忙道歉:“是我想錯了,你莫惱我?!?/br>霽霄看著鎮(zhèn)妖塔,語氣稍軟:“那兩妖可與你有舊?”這句話沒頭沒尾,孟雪里卻聽懂了。霽霄愿意幫他了卻舊事,樂意了解他的過去,就像他時常羨慕嫉妒胡肆,因為后者參與了霽霄的少年時光。孟雪里沉吟道:“交情不深。但白鶴、紫狐是靈山大王部下,他們一定知道,當年靈山大王毒殺我前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巨蟒、靈貂、孔雀,本是三位好友。三年前,他遭受巨蟒背叛,被追殺至界外之地。事情發(fā)生時,雀先明在人間游玩,要說誰最清楚“巨蟒如何策劃毒殺靈貂”,必然是當年靈山大王麾下,關系最親近的五位舊將。巨蟒何時起意,何時定計,何時開始行動布局,自己竟毫無所覺,細細想來,疑點重重。或者說,巨蟒為何要反,自己可有一處對不起他?那段記憶過于痛苦,孟雪里從前不愿細想,甚至抱著“我已重頭做人,往事何必再提”的逃避心態(tài),沒有試圖弄清楚。為什么現(xiàn)在愿意想?因為有了霽霄之后,生活足夠甘甜,他不再害怕任何苦。霽霄道:“你若愿上塔一問,我陪你。”孟雪里沒有回答,他怎肯讓道侶冒險?他攬著霽霄脖子轉(zhuǎn)移話題:“良辰美景,浪費要遭天譴,我們睡覺吧?!?/br>……三只半妖的房間在隔壁,與孟雪里霽霄房間陳設相同。碧游關上門,第一次住豪奢觀景房的興奮,卻已被憂慮代替。“我覺得孟長老的推測有道理?!瘪一ㄕf,“白河大王常年住在河底,為什么突然想上天?時間正好趕在萬妖大會之前?”阮灰生性謹慎:“大妖的事,很難琢磨清楚。咱們今夜出貨,明天就離開白河城!”碧游對褚花道:“然后你跟我們一起上路,到了黑山寨,你找那邊的暗行伙計躲躲風頭,如果白河一切太平,你再回來?!?/br>前些年妖界戰(zhàn)事頻頻,各地暗行互相接應,已是常事。褚花撓撓貓耳:“好。今夜出貨,明天一起跑路!”另一間房內(nèi),孟雪里正攬著道侶往床上拐。白河城客棧特有的水床,魚膠熬煉作光滑外皮,里面灌滿溫熱的水,上面鋪一層薄薄鮫紗,柔軟舒服。人壓上去,水聲微響,還能透過鮫紗,感受到溫熱、飽滿的水床。他壓著道侶,就要解開霽霄外袍襟帶,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因為害怕對方淡然開口,提出“練劍”“修行”之類的要求。幸好霽霄沒有。霽霄任由孟雪里動作,神色溫和包容。望著那張欺霜賽雪的圣人面孔,孟貂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做賊心虛地胡亂解釋:“我就抱著你睡,不干別的。除下外袍,睡得比較舒服。今夜不打坐,咱們體驗‘白河水床’,這也算特產(chǎn)。大老遠的,來都來了……”作者有話要說: 兩點還有一更!不要熬夜等哇!明天醒來再看!☆、第112章孟雪里說著,脫下道侶的外袍,又解開自己外衫,揚手一扔,姿態(tài)瀟灑快活。外袍“嘩啦”一聲展開,飄飄然落地,遮擋鮫油燈燭光一瞬。燭影搖紅,霽霄的面容隨之由明轉(zhuǎn)暗。他一道劍氣打去,徹底熄滅燭火。室內(nèi)驟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