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矛盾、沖突，以及試圖互相傷害的疼痛，樂時逼他不夠溫柔，會在他的身體上留下淺淡的痕跡，包括但不限于咬噬與抓撓——他的小貓要精疲力竭后才會稍稍顯出乖巧可愛的模樣。

臆想杜撰里的嬌軟嚶嚀，其實都是假的，碰撞與疼痛才是最真。于斐無來由想起自己看的那篇，那些充滿少女與初戀氣息的筆調(diào)，似乎不真實到好笑的程度。以至于他悶笑一聲之后，樂時十分兇狠地剜了他一眼。

于斐從不切實際的肖想里回過神，凝視著那一雙怒氣騰騰的眼睛，按住人的雙手感到酸麻的痛楚，但他也管不了這么多——于斐低下頭，去吻樂時的嘴唇。

他總是在這個時候暗自地嘗出些甜味，樂時嘴硬心軟，像嘶嘶哈氣的小貓兒，再怎么虛張聲勢，也抵不過翻來覆去的勸哄。一如現(xiàn)在樂時不惜見血，可舌尖頂進(jìn)口中的時候，免不了堆積在身上的，所有即將爆發(fā)的氣力，都一下松懈了。

口中有血的酸銹氣，于斐的吻技也像帶著點兒血的味道，令人喘不透氣，是傾盡全力地攫取所有。這讓樂時總是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應(yīng)付親吻上，樂時瞇起眼睛，發(fā)出了輕而悶的嗆咳，他聽見自己沉重而清晰的心跳，亦感受到胸口屬于對方的熾熱搏動，他仍然在發(fā)怒，但那怒火有了轉(zhuǎn)化與發(fā)泄的出口。

樂時的雙手被死死按在頭頂，下頷被于斐的另一只手轄住抬高，接吻幾乎帶著強(qiáng)迫性質(zhì)，連呼吸也產(chǎn)生支離破碎的困難感，咽不下的津液像是細(xì)小的蛇尾，在燈下折射細(xì)密濕潤的銀亮光澤。

樂時簡直透不過氣來，盥洗室內(nèi)空調(diào)的低溫與排氣扇的轟鳴，只能令他煩躁得汗出如漿。

熱，他不知道怎么會這么熱。

吐息停頓，血?dú)馍嫌?，視線模糊。

脫離柔情蜜意的親吻像是某種懲戒與警告，于斐在他即將因為缺氧而大力掙動時松開，空氣爭先恐后流進(jìn)胸腔，他大口的喘息幾乎停不住，如同瀕臨窒息的溺水者，但回響于室內(nèi)的氣喘又令他覺得羞恥，樂時咬住了于斐的肩膀。

“……你乖一點就對了。”那緊咬牙關(guān)的痛楚如同某種奇異的強(qiáng)心劑，于斐咬住樂時的耳廓，留下一個不輕不重的、宣誓主權(quán)的牙印，那具受到緊緊壓制的身軀，下意識地彈動一下，樂時閉上眼睛，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興奮地、疼痛地出汗。

“有半年了，樂樂，你知道么——”于斐在他的耳邊慢聲說，那聲音低沉發(fā)磁，吐息燙熱如火，他覺得自己的肩膀該要被他咬出血了，這樣冷淡克制的一個人，眼底分辨不出太多的感情，可顴側(cè)和耳尖卻已經(jīng)紅得像火焰里的熟炭，成為他涌動心境的破綻。

“盡管我常常告訴自己要和你痛快地斬斷關(guān)系，可偶爾的夢里，做的對象仍然是你?！?/br>
……

酒店是雙床房，這事情做完之后是身心俱疲，兩個人索性擠著躺在一張床上，另一張堆著換下來的衣服，樂時背對著于斐，于斐從背后摟著他，下頷貼在他的肩頭，你來我往地說一些疲憊倦怠的沒營養(yǎng)廢話。

于斐：“你熱不熱？空調(diào)的溫度是不是太高了點……”

樂時啞著嗓子表示嫌棄：“你不要貼我這么近，還抱著我不撒手，就不會覺得熱了。”

于斐擱在他腰間的手又緊了緊，話語里頗有些得寸進(jìn)尺和死乞白賴的意味：“我就要抱著你。我喜歡你的沐浴露的香味，像爽身粉，小時候涂的那種。”

樂時靜了一陣，慢慢說：“……我明天要穿你的衣服?！?/br>
“嗯？”

“你身上的味道……我也不討厭?！?/br>
于斐吃吃地笑出聲來，用額心拱樂時的后頸，像極某種撒嬌的大型犬類，他撓撓樂時的下巴，柔聲說：“你剛才對我說，‘你不想走的’，那會兒你跟我吵架，我以為你是真的討厭我，是真的要走。”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樂時平平淡淡問道，旋即支撐不住地打了個呵欠，舒展而綿長的一聲，他翻了個身，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jī)，貼在于斐的懷里玩，休眠的屏幕亮起來，他看見了十幾通未接電話，還有刷不完的微信消息。

樂時：“……夜宵的吃播。”

“我的天，我忘了這回事?！庇陟赤У刈鹕?，將亂蓬蓬的頭發(fā)使勁撓了撓，他撲撲騰騰去拿手機(jī)，卻看見組的直播間是開放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點進(jìn)去一看，是江河與蘇喬在深夜的街頭壓馬路談人生。

蘇喬愁眉苦臉：“昨晚一宿沒睡，樂樂和于斐估計在休息吧。剛?cè)デ盟麄兎康拈T，根本沒啥動靜，打電話也不接，唉。這就是年輕人啊?！?/br>
江河噼噼啪啪地拍著腿邊的蚊子，惆悵地看著蕭條的馬路街景，十分無奈：“本來想出來吃夜宵，結(jié)果樓下大排檔根本沒開門。大家記得明天H榜本放死守哦，我們明天打算去吃早茶——如果那兩位起得來的話。不是故意發(fā)糖，是他們真的從回去到現(xiàn)在根本沒點聲音，大概是睡過頭了，直播結(jié)束之后我再去看看吧。”

樂時：“……”

于斐：“……我要去隔壁給他們下跪謝罪嗎?！?/br>
樂時毫無感情：“這件事情整體而言是你的錯?！?/br>
于斐搔了搔樂時的后腰，又在他的屁股上擰了一把，問：“做得不舒服？是我力氣不夠了？”

樂時以膝蓋向底下一頂，怒上心頭：“給我閉嘴。”

于斐的淚花一下子涌進(jìn)眼眶，弓著腰痛叫：“痛痛痛——”

組的微信群。

喬喬小喬：你們倆死了，明天給我請客。

江河：……我其實挺好奇你們在干嘛的。

Chips：……抱歉。我睡過頭了。

國家一級catperson：在逗貓。

[Chips]退出了群聊。

國家一級catperson：？？？？

喬喬小喬：哄他。請客。

江河：哄他。請客。

國家一級catperson：懂了，我收拾收拾就滾QAQ。

第67章雨日

于斐是被手機(jī)的震動驚醒的，手機(jī)就擱在耳邊。

冷氣開得很低，裸露在外的手臂冰涼。于斐下意識一動，立刻又放輕呼吸，樂時摟著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樂時的睡相稱不上文雅，尤其有他在旁充當(dāng)人形抱枕的時候，總將他扒拉到動彈不得的地步。

于斐揉一下眼睛，看到通話界面的號碼——陌生的，來源地是B市。

他的心撲突一動，小心翼翼地?fù)荛_樂時的手，將另一張床上的枕頭放進(jìn)他懷里，樂時頗為不滿地悶哼幾聲，抱著枕頭翻了個身。于斐躡手躡腳地起身，甚至沒有趿拉拖鞋，就攏著手機(jī)，赤腳走進(jìn)洗手間去。

于斐清清嗓子，接通來電，“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