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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說久日不見?”曉星塵轉(zhuǎn)頭看向魏無羨,口吻甚是溫和道:“我跨越三省捉拿薛洋三月有余,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曾停下,因而才錯過這好月色?!?/br>魏無羨即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沉默半晌后道:“小師叔是在責怪我對薛洋過于照顧嗎?”曉星塵含笑搖頭:“你要照顧誰自然是你的自由,他人豈能僭越責怪?!蓖nD少許,又道:“只是你當知道,薛洋此人心性非同常人,他視人命如草芥,過去的三個月里我曾多次想要規(guī)勸他投案自首,卻從未成功。他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紀便已身負多條人命,我只怕你一腔善意錯付,最終仍難勸惡徒回頭?!?/br>魏無羨只聽得眉頭微蹙,卻還是耐著性子等曉星塵說完,才微微起笑道:“勞小師叔記掛,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不妨直言。”見曉星塵點頭認真聆聽,魏無羨繼續(xù)道:“我五歲那年父母雙亡,七歲半被江叔叔接到云夢,這中間有近兩年的時間,”頓了頓,緩緩道:“是和薛洋在一起?!?/br>曉星塵大為驚詫,卻沒有出聲打斷。“那時我在渝州城的路邊撿到他,他被一群野孩子欺負,連話也不會說,只知道哭?!蔽簾o羨如今回想起來,便是過去那么久,記憶浮現(xiàn)時依然還覺心臟陣陣悶疼:“我和他都沒有親人,從那以后我便帶著他一起生活?!?/br>那時的魏無羨自己還是個孩子,又要帶著一個比他小一半的稚童,居無定所,常常撿著吃了上頓沒下頓,時不時還飽受其他乞丐的欺負,兩人吃過的苦可想而知。“我與他都無依無靠,所以彼此就是對方的依靠。他很乖,又懂事,餓了冷了困了從來不跟我哭鬧,好不容易得了什么吃的也一定要留著分我一半?!蔽簾o羨伸手摸上心口位置,眼眶微微泛紅,恨自己離開時未能再多等幾日,又怪自己怎么偏偏就忘記過往,獨留薛洋一人在這世間吃苦受罪。“那日在常府,小師叔劃破他的衣服,露出胸口那道菱形的傷疤……那是他為救我而留下的,那支竹枝直接插進rou里,還差一寸都到心臟……”說到這里時魏無羨已然不能再多想,過往種種溢上心間,如毒似藥苦人心脾,那痛楚仿佛密密麻麻的針同時扎在心頭,刺得他心下一陣一陣的抽痛,連呼吸都覺困難起來,曉星塵聞言輕嘆,他能體會魏無羨的心情,也為著師侄和薛洋不幸的曾經(jīng)心生悲憫,但他仍覺自己有責任提醒:“魏師侄心中有情,有愧,我自然理解,只是如今的薛洋早已不是當年的渝州稚童,他行事作風全憑喜好,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曾憑一己之力虐殺常氏滿門五十余口。這樣的人,已難回頭??!”魏無羨輕笑一下,搖頭道:“這天底下豈有生出來便是惡人的人。若我一直陪在他身邊,他本可如別的孩子一樣正常成長,學劍,習字,知書達理?!闭f罷長聲嘆息:“他七歲那年遭大難失去記憶,還有他左手的斷指……這么多年他身上究竟發(fā)生過什么我一概不知。如今他屠殺常氏滿門是事實,但凡事事出有因,我不替他脫罪,也不貿(mào)然定他罪。”曉星塵未料到魏無羨心智竟與尋常世家子弟大為不同,更靈活變通,卻也更堅持已見。“所以,”魏無羨笑了起來,彎彎的眉眼間隱著決然的堅定:“無論如何,我不會再丟下薛洋不管?!?/br>話已至此,曉星塵知道多說已然無益,他與魏無羨雖是同門卻才剛相識,也不便過于斥責,只得道:“薛洋身上背負著常氏滿門近五十條人命,此去不凈世必是有去無回,你若要保他,只怕甚是艱難?!?/br>“走一步看一步吧,”魏無羨倒也不愁,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總不能被難題困死,“不是會先三堂會審嗎?審完再說吧?!?/br>總之,一定要保住薛洋那條小命就是。薛洋總在想這個魏無羨為什么對他好?薛洋從不相信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至少他長這么大還未曾遇見過不帶目地的心善,相反是毫無緣由的掠奪、打罵和欺辱經(jīng)歷不少,慢慢也就知道,生活在這個人世間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說不說得通的有什么關系,拳頭硬才是真道理。薛洋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他身上除陰鐵并沒有其它值得別人去算計的東西,魏無羨出身名門,還稀罕惦記一個小流氓?因此再等魏無羨又來時,薛洋主動問他:“喂,看在同行好幾天的份上,不如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恩?”魏無羨摸了摸額下巴,反問:“我想做什么,沒有告訴過你嗎?”薛洋很直接地翻了個白眼,無不嘲諷道:“這幾天你說過的話能裝滿一屋,誰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魏無羨斂了神色答道:“我句句都是真的?!?/br>薛洋回給他一個燦爛到有些過分的假笑,神情里寫滿不信。魏無羨知道他防備心極重,也沒想只是這么幾天的相處就能博得他的信任,但難得薛洋主動提問,便把握機會道:“我的目地簡單又明了,你想知道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br>薛洋聳聳肩:“問吧!”路途這么長,能有人陪著說說話打發(fā)時間,管他好心還是歹意,薛洋都無所畏懼。“你為什么要殺常氏滿門?”魏無羨一字一句問得很慢,似乎是在給薛洋時間思考要不要回答,又該如何回答。薛洋揚唇而笑,透出云層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籠出一層迷蒙的光暈,那甜膩的笑容映耀在金光之下,竟帶著攝魂奪魄的魅力,好看到令人心跳恍惚加速。“不是都已經(jīng)說過了嗎,看不順眼,就殺了唄。”薛洋歪著頭,無害的模樣極具欺騙性,亮如星子的眼中透著懵懂不知的疑惑:“殺人還需要理由的嗎?只要你能殺得了,想殺就殺了?。 ?/br>“廢話,殺人當然需要理由?!蔽簾o羨因他毫無人性的邏輯忍不住就想要給他一拳,但見他滿臉的純真不知事——盡管知道是偽裝出來的,卻還是軟了心腸強壓下沖動,又問:“那我再問你,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小指是怎么斷的?”日前薛洋在林間偷襲時,兩人過了幾招,魏無羨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不是很靈活,原以為是斷了小指的緣故,后來細細觀察了許久發(fā)現(xiàn),是整只手都不靈便。薛洋臉色一變,笑意頓時收斂,眼底有陰冷的殺機驟然浮現(xiàn),再開口時言語已然帶著狠毒的怒意:“怎么,你也想試試手掌斷掉的滋味?你這么好奇,不如找塊石頭也往自己手上砸?guī)紫?,親身體驗一番,也就不用總來問我了?!?/br>一席話落猶覺不夠,又連罵帶斥的只說得其他人以為魏無羨惹到了薛洋,聶懷桑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