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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注意到他們的動作,稍稍冷靜,回過頭,低聲道:“這件事回宮再說,我只問你,許憶呢?”“許憶許憶,你心里只有他!”郁恪站在臺階下,微微抬頭仰視著楚棠,仿佛被所有堆積的情緒逼得失去了理智,眼里似乎有淚光閃爍,瘋狂又傷心,“你與他的事,為何回宮再說?哥哥,你若問心無愧,現(xiàn)在和我說便好了,何須回到宮里再說?”楚棠狠狠皺起眉,不再與他多言,轉(zhuǎn)頭問道:“許侍衛(wèi)在哪里?”黎原盛看了一眼郁恪,剛想開口,郁恪便狠厲地出言道:“我看誰敢說!”他周身都透露出著陰寒的怒氣。在場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伏在地上:“陛下息怒?!?/br>楚棠手指抖了一下:“陛下不要欺人太甚!”“是誰欺人在先!”郁恪低低地怒道,“我從未欺騙過你,哥哥,從來有事瞞著的那個人都是你?!?/br>說完之后,他似乎還余怒未消,胸膛劇烈起伏。楚棠漆黑的眼珠凝視了他片刻。冗長的安靜過后,郁恪眼里的瘋狂才稍稍退去,轉(zhuǎn)而驚慌了起來,胡亂地抓著楚棠的手,結(jié)巴道:“哥哥對不起,我、我方才是氣糊涂了才……”楚棠另一只手拉開他的手,指尖冰涼,語氣平靜:“郁恪。你說的對,是我的錯?!?/br>他力度不大,郁恪卻不敢反抗,眼睜睜看著他抽回手,轉(zhuǎn)過身,對黎原盛道:“許侍衛(wèi)住在哪里?”黎原盛冷汗涔涔地看向郁恪。郁恪依然不想他去找許憶,可滿心的恐慌暫時覆蓋住了這種不情愿。他渾身一顫,大步走上前,討好地拉著楚棠的衣袖:“哥哥,我?guī)闳??!?/br>楚棠看了他一眼,客氣道:“勞煩陛下了。”郁恪已經(jīng)完全冷靜了下來,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口不擇言,背后出了一身汗,他緊張道:“哥哥說過,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的?!?/br>楚棠不說話了。“還不快帶路!”郁恪道。黎原盛一個激靈:“是!”楚棠神色淡淡的,郁恪亦步亦趨,時不時望向楚棠。繞過深深庭院,后面是供僧侶客人居住的地方。黎原盛打開門,一進(jìn)去,楚棠就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氣。郁恪還毫不在乎道:“我就是和他切磋了一下,沒想殺了他?!?/br>走過屏風(fēng),就看見許憶坐在榻下,似乎因為沒有力氣上去了,靠在那里閉著眼睛,臉色青白,雙手血淋淋的,旁邊還有沾了血的箭鏃。仿佛是嗅到了熟悉的檀香,許憶睜開了眼,雙目閃著驚喜的光:“主人!”他掙扎著要起來,楚棠彎腰扶了一把。郁恪阻止不及,又不敢說什么,只能隱忍著,雙眼怒睜著,看著楚棠親手扶許憶起來,眼里仿佛有兩把火在燒。許憶看上去痛極了,卻依然執(zhí)著道:“屬下無礙,主人,屬下向您請罪,屬下方才逾矩,罪該萬死……”楚棠淡道:“我會派人醫(yī)治,你就留在這養(yǎng)好傷再回千機(jī)閣?!?/br>許憶驚喜了一下,還要再說什么,就見到楚棠身后的郁恪,止住了話語,應(yīng)道:“屬下只要能回到主人身邊便足夠了,都聽主人的?!?/br>楚棠打量了下許憶的傷勢,許憶看了一眼怒火中燒的郁恪,垂下眸,將傷痕累累的手?jǐn)傞_。他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深可見骨,血流不止。黎原盛已經(jīng)去叫隨行的太醫(yī)過來了。郁恪將楚棠拉遠(yuǎn)點,道:“哥哥小心別沾到臟東西?!?/br>楚棠沒什么反應(yīng),只讓太醫(yī)好好照看許侍衛(wèi)的傷,便轉(zhuǎn)過身,對郁恪道:“陛下隨我過來?!?/br>“好!”郁恪立刻應(yīng)道。只要能讓楚棠遠(yuǎn)離這些礙眼的人,他就高興了。楚棠走到一間無人的房間,郁恪跟進(jìn)去,還對黎原盛道:“別讓人來打擾朕和國師。”“奴才遵命。”關(guān)上門,郁恪討好道:“哥哥,這里就我們了?!?/br>楚棠摘下面具,眉眼間有些疲憊:“既然你不愿回宮再說,那我們現(xiàn)在便說吧?!?/br>“哥哥罵我、打我都可以,只要你消氣。”郁恪看了看楚棠的臉色,擔(dān)憂道,“哥哥是累了嗎?都怪那個許憶,纏著哥哥,還差點還我們起了齟齬,真是罪該萬死。”方才人前他疾言厲色,人后就這樣賣乖討巧。楚棠只覺心口真的有些累,輕聲道:“那我們先說許憶的事?!?/br>郁恪不情愿提別的男人,但還是點頭,道:“好?!?/br>“他的傷是因為你嗎?”楚棠問道。“我指使的?!庇翥〈蠓近c頭,又委屈道,“可我也傷了啊,哥哥怎么不心疼心疼我,我才是你喜歡的人??!”楚棠揉揉眉間。郁恪湊過去,指尖揉著他太陽xue,聲音無辜:“我以前就看他不順眼了,顧及他是你下屬,才沒有……誰叫他今天碰了你,我沒要他一雙手已經(jīng)算好的了?!?/br>楚棠推開他的手,似乎被氣到了,臉色發(fā)白:“你怎么變成這樣?”“我變成什么樣?”郁恪眼神有些委屈,又有些狠戾,“我一直都是這樣。哥哥是覺著我面目可憎了?就因為一個許憶?”“不是?!狈裾J(rèn)過后,楚棠試圖重新捋清思緒,“好,就先當(dāng)一切都是因為我處理不好。你覺得他對我有不臣之心,可我和他清清白白,你何苦吃這個醋?況且就算你討厭許憶,可他到底沒有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他性命,是不是太過狠心?”他是真的想要和郁恪好好談,郁恪卻固執(zhí)地認(rèn)為他在為許憶開脫,道:“敢覬覦你的人,殺了也不為過。”他摸了摸茶壺,倒了杯水遞給楚棠,笑笑道:“哥哥不要為不值得的人生我氣。”楚棠盯著他熟悉的眉眼,沒接過水杯,忽然起身,有氣無力道:“好了,我們都需要冷靜。”郁恪笑容一僵:“哥哥這話是什么意思?”第106章你看看我楚棠起身時虛虛撐了下桌子,只一下就收回了手,收進(jìn)袖子里,聲音平靜:“我覺得你此時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談話。”郁恪呆呆地望著他冷淡的側(cè)臉,似乎是不敢置信,又帶了點兒絕望和頹然:“那你說的冷靜……”楚棠低下頭,低聲道:“我先離開郁北一段時間,等你冷靜下來我再回來?!?/br>“不可以!”郁恪驟然提高音量,尖銳道,“哥哥現(xiàn)在不可以回去!”楚棠面容雪白,像染了高山冰雪的顏色,顯得眸色越發(fā)漆黑:“郁恪。”往常楚棠一喚他的名字,郁恪便會冷靜下來??山裢硭呀?jīng)介于崩潰的邊緣,濃重的陰暗情緒壓得他喘不過氣,楚棠一句離開更是直接點燃了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