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過這肯定不能和郁恪說。

楚棠道：“我知道。我說錯了，是我不該不珍惜性命，讓你擔(dān)心?！?/br>
青年緊繃的臉色松了下來，仿佛冰霜遇上了春風(fēng)，情不自禁就化掉了。

郁恪耷拉下肩膀，保持著距離，坐到楚棠身邊，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哥哥，我只有你一個親人。”

楚棠“嗯”了一聲。

郁恪咬咬牙，仿佛在做什么賭注，莫名有種孤注一擲的意味，道：“既然哥哥希望我成婚，那我成婚好了。不管和我成婚的人如何，哥哥你也要記著，你才是我唯一的親人，半點(diǎn)閃失都不能有，不然我會發(fā)瘋的，你明白嗎？”

楚棠眸光動了動，回握住他的手：“好，我以后一定小心?！?/br>
青年拉著他的手，擁住他，聲音沉穩(wěn)：“你說的。”

楚棠像小時候安慰他那樣，撫了下他的背，道：“好，我說的?！?/br>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郁恪面無表情，眼底卻微微猩紅，好像燃著兩團(tuán)悲哀的火焰，慢慢變得堅定。

第37章悄然變化

外面士兵持刀巡邏,護(hù)軀甲胄摩擦出冰冷的聲音，時不時傳出些嘈雜的問話聲。

侍衛(wèi)重重守衛(wèi)著中心的帳營,見到有什么人靠近立刻嚴(yán)陣以待。室內(nèi)安靜得很，燭火跳動發(fā)出的噼啪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郁恪抱著楚棠，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他,好半晌調(diào)整了情緒后才放開他,道：“那哥哥為什么不帶人就離開這里？”

他臉色微沉，似乎不等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就不罷休一樣。

楚棠道：“去探查七王爺?shù)氖?在他的地盤上,不能太招搖。”

郁恪冷哼一聲：“他有什么好忌憚的。”

再說下去就要露破綻了。楚棠轉(zhuǎn)移了話題：“陛下為什么要來蔚瀛？宮里怎么辦？”

郁恪道：“……來看看邊疆的情況，順便解決了東廠和七皇叔的事。”

楚棠點(diǎn)點(diǎn)頭。

郁恪偷偷看他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他深信不疑,心里松了口氣。

東廠是先帝之前就留下來的問題，和歷朝歷代一樣，就是用來監(jiān)視官員百姓，鞏固皇權(quán)的。但先帝那代因為醉心于聲色不理國事，東廠開始越過皇帝,直接行使權(quán)力,隨意偵緝，慢慢失去了控制。

因為掌握的權(quán)力太大,東廠釀制冤案、干涉獄政等事件層出不窮。后來楚棠回了郁北，看到宦官干政的問題嚴(yán)重,扶郁恪上位后就直接將東廠給拔除了。

只是他沒想到,東廠有些人賊心不死,和七王爺?shù)娜嘶煸诹艘黄?，還惹出不少事來。

郁恪這個回答很正經(jīng)。

知道郁恪是為正事而來的，楚棠拍拍他的肩以示贊賞：“陛下為君，懿德勤勉，英明神武，恩澤天下。”

郁恪瞇了瞇眼，看上去有些饜足的意味，道：“這話我在郁北都聽得多了，但我偏最愛聽哥哥說。”

楚棠笑了下，漂亮的眼睛微微彎了彎，比蔚瀛的月亮還要亮。

郁恪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狀似不經(jīng)意道：“我聽聞哥哥府中養(yǎng)了個小孩，是誰家的？”

楚棠認(rèn)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郁恪說的小孩是指誰，沉吟了下，道：“他是七王爺?shù)男鹤?，叫郁慎。?/br>
郁恪道：“我知道七皇叔有兩個兒子，一個郁慎，一個郁悄，為何那個小的會在你府里？”

“我在京都撿到的，”楚棠慢慢解釋道，“因為他是庶子，他哥哥不喜歡他，又怕他長大后與他相爭，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將他趕出了蔚瀛?！?/br>
郁恪沉思片刻：“好，哥哥既這樣說，便是做了萬全的偵查，我會命人看著的?！?/br>
楚棠點(diǎn)頭。

之前他看到那張和郁恪小時候頗為相似的臉時，心里覺得奇怪，又想到七王府的事情，就派人來蔚瀛查了，這一查，發(fā)現(xiàn)那小孩兒果然是郁慎。為避免是郁悄使的詭計，楚棠又拿了郁慎和郁恪的頭發(fā)回現(xiàn)代做了鑒定，結(jié)果如實(shí)。

和楚棠說話的時候，青年語氣平穩(wěn)，只是深邃的瞳孔仿佛泛著幽幽的光，像伺機(jī)而動的野狼，隱隱有股勢在必得的意味。

楚棠何其敏銳，話語一頓，不經(jīng)意地抬眼看了下郁恪。

郁恪神色如常，一雙美瑞鳳眼似笑非笑，仿佛在奇怪楚棠為什么突然看他，問道：“哥哥為何這樣看我？是不是覺得許久不見，學(xué)生長大了？”

他這一說，楚棠的重點(diǎn)就偏了，認(rèn)真看了看這個自己從小養(yǎng)大的小孩，道：“嗯，是長大了。高了，也英俊了。”

郁恪勾唇笑了下：“那方才回來時，哥哥好似不喜歡和我同騎踏雪，可小時候哥哥和我一起學(xué)騎馬時，在背后扶著我，分明耐心溫柔。是不是嫌我長大了，沒小時候可愛了？”

回來時，楚棠確實(shí)直著腰，兩人雖同騎一匹馬，中間卻隔著點(diǎn)距離，看上去就好像一點(diǎn)都不愿意靠在郁恪懷里一樣。

……楚棠哪里知道青年連這等小事都要計較一下。

楚棠道：“陛下多慮了。臣只是怕冒犯陛下。”

郁恪細(xì)細(xì)端詳著楚棠的臉，忽然問道：“哥哥是不是不高興？”

楚棠一怔，回過神時青年已經(jīng)摘下了他蒙臉的白絹。

郁恪道：“是不是因為我沒告知你便到來此地，礙了哥哥眼？”

“陛下又說胡話。”楚棠笑道，迎著郁恪有些擔(dān)憂的目光，他想了想，說，“只是在西北三年，很久沒有見到親人了，一時高興，心緒難平?！?/br>
他說的是實(shí)話。這次回現(xiàn)代，和楚父見面，讓他又回憶了一次小時候楚父做過的事，他說不上什么憤怒，只是有點(diǎn)感慨，自己從小親情淡薄，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冷淡，無緣親情？雖然這點(diǎn)波動很快就平靜下來。

今天驟然見到郁恪，那點(diǎn)心緒起伏又來了——郁恪是他養(yǎng)了那么多年的孩子，雖然他經(jīng)常離開京都，但到底看著他長大成人，縱使他性情涼薄，且他非郁恪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可看著郁恪時，也經(jīng)常會有那么一瞬為人父兄的喜悅。

那為什么為人丈夫和生身父親，楚父卻絲毫不顧惜過他們？他心里有一絲困惑，連帶著見到郁恪那一刻都心軟了下來。

因為在想事情，楚棠難得的出神，暖光下，映照出他白皙如玉的臉，長長的眼睫垂著，打下一小片陰影，看上去竟莫名有些脆弱的氣息。

郁恪的視線牢牢鎖住他，半晌，他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道：“哥哥說這話可是在哄我？第一次聽哥哥說我也是你親人，實(shí)在有些受寵若驚?！?/br>
“臣說真的?！背牡馈?/br>
郁恪終于不端著了，真心笑了下，握了握他的手：“我信就是了。”

過了許久，再次見面，兩人之間卻好像什么也沒變，又好像有什么東西悄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