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他是不是醉了？還是說，醉的人其實(shí)是他？親吻楚棠只是他的錯覺？

可回想到剛才楚棠若有若無的目光，他又覺得，楚棠是不是知道了，不想接受他，又礙著他是皇帝，想給留他幾分顏面才裝作不知道的？

他收回之前的想法。他在楚棠面前，永遠(yuǎn)都莽撞、冒失、不講理，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朝一夕怎么可能改變？這樣的皇帝，不說楚棠，就連他自己都嫌棄。

不知什么時(shí)候，明明是大冬天，他背上已經(jīng)冒了虛汗?；蛟S是爐火太旺，熱得他眼睛都濕潤了起來。

郁恪慢慢低了頭，抹了把眼睛。

第34章陪伴陛下

小雪又飄飛，冷意在夜色中漸濃。

天氣冷,門店關(guān)得早,好些人也不愿意出來。楚棠回國師府時(shí),街道的人已經(jīng)消散了許多,但此時(shí)的京都依然還燈火輝煌著,人聲鼎沸,有著春節(jié)的極度熱鬧繁華。

“國師?！瘪R車行至大門口，許憶伸手扶楚棠下來。

管家?guī)嗽陂T口候著,看到他回來,立刻走下來，彎腰和他稟告府里的事情。

天寒地凍，積雪濕滑，國師府門前的雪剛掃了,現(xiàn)在又積了薄薄的一層。行人都穿著厚厚的衣服,一看國師府門口,連下人都是穿著光鮮亮麗，衣領(lǐng)袖口還有一圈保暖防寒的皮毛,臉上無不洋溢著過年的喜意。

楚棠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偶爾點(diǎn)個頭說一兩句，再多的話也沒有了。

突然,跟在管家身后的容青看到了什么,腳下一頓,看了眼楚棠,慢慢停下來步伐，悄悄往大門另一邊走去。

“小弟弟，你在這里干什么呀？”容青小聲問道。

小孩兒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看容青。

那小孩兒藏在石獅子后面，身體瘦小，衣衫襤褸的，竟然也沒什么人發(fā)現(xiàn)。容青耐心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小孩兒瞪著一雙眼睛看她，因?yàn)槟樞?，顯得眼睛格外的大。應(yīng)該是街上的哪個小乞丐，他臉上臟兮兮的，連連搖頭，警惕地看著她。

這么冷的天，穿著一件單薄破爛的衣服，怪可憐的。容青看他孤身一人，問道：“你爹娘呢？”

小孩兒一言不發(fā)，只顧搖頭，肚子忽然響起咕嚕聲，他便抱著肚子，仿佛習(xí)以為常，被凍紅的臉上看不出什么害羞的表情。

“小青。”

僵持中，一道清冽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相對無言的對視。

容青連忙直起身，看向聲音的主人：“大人！”

楚棠披著件白狐輕裘，漆黑的長發(fā)柔軟，襯得他脖頸越發(fā)細(xì)白修長。他站在階梯上，正側(cè)頭望著這邊，目光平淡。

管家出聲道：“還不快跟上！”

容青看著他們，有些躊躇，咬了下牙，求助似的將視線投向楚棠：“國師大人，這小娃娃在我們府上門口徘徊好幾天了，奴婢想……想……”

楚棠回過身，聲音平靜：“你想如何？”

小孩兒眼睛一轉(zhuǎn)，扒拉著石獅子，探出頭去看楚棠。

“廚房今日有多余的飯菜，奴婢可不可以拿出一點(diǎn)給他？”容青小聲道。

普通大戶人家每天都有剩余的伙食，更別說國師府了。國師府的待遇一向優(yōu)厚，在膳食上，楚棠一個人吃不了多少，多余的珍饈美食大多數(shù)分給下人，讓一些家境貧寒的人帶回去給孩子吃。

平常的時(shí)候，容青偶爾會分出自己的那份給這些小乞丐吃，可這幾天是春節(jié)，大戶人家都會忌諱和乞丐接觸，但她想，國師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今天國師府的主人在這兒，她萬萬不能擅作主張拿國師府的東西給別人。

當(dāng)然，楚棠不管這些。雖然國師府沒有女主人，但他經(jīng)常忙于國事，管家很少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來煩他。

“管家?！背牡乜戳艘谎勰切『?，眼睛微不可見地瞇了一下，一閃而逝，表情無異。

“在！”

楚棠跨過門檻，平靜的聲音如空中的雪：“帶他進(jìn)來?！?/br>
小孩兒眼睛一瞪，松開抱著石獅子的手，轉(zhuǎn)身就要跑。

管家一急：“哎！你們快拉住……”

“咚”一聲，小孩兒一頭撞到堅(jiān)硬如石頭的人身上。還沒來得及捂住腦袋，他就被人揪著衣領(lǐng)拎起來了。

管家急急走下來：“多謝許大人?！?/br>
許憶冷著臉將人交給管家。

管家看到小孩兒身上的臟衣服，老臉一皺，心里嘀咕可惜了他這身新衣服，面上不顯，伸了手就要接過，誰知那小孩兒腳一蹬，自己跳了下來，警戒地瞪著他們，好像他們是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容青可憐那小孩兒，看到這一幕，笑道：“你怕什么？我們國師大人是天底下最和善的大官了?！?/br>
許憶抱胸，像趕鴨子一樣，道：“進(jìn)去?！?/br>
小孩兒見跑不了，默默磨了下牙，轉(zhuǎn)身跟著管家走進(jìn)大門。

容青等人燒了水，給小孩兒洗了澡才送到楚棠面前。

門吱呀一聲打開，正堂里暖和的氣息和外面截然不同，烘得人暖洋洋的。小孩兒穿著新衣服，低頭看了看，扯了扯，又小狗似的嗅了嗅自己，眼睛驚訝地睜圓了。

“快進(jìn)去吧，”容青突然覺得這孩子洗了臉之后有點(diǎn)眼熟，但實(shí)在沒想出在哪里見過他，小小推了他一把，“國師在等你呢?！?/br>
小孩兒站在門口，猶豫地看著隱約透出來的暖光，那橙黃色的光亮仿佛有什么吸引力似的，讓他情不自禁抬起小短腿，慢慢踏進(jìn)去。

“你來了?！背氖掷锉е鴤€精致的暖壺，一手放下書，淡淡說道。

門關(guān)上了。小孩兒小步小步走進(jìn)來，偷偷抬眼看他。

“不用緊張?！背男Φ?，拍了拍旁邊的軟榻，“過來?！?/br>
小孩兒咽了咽口水，慢慢爬了上去，跪坐著看他。

楚棠將小桌子上的一盤糕點(diǎn)遞給他：“肚子餓嗎？”

小孩兒的肚子誠實(shí)地咕了一聲。他的目光從楚棠的臉，慢慢移到了他手上的點(diǎn)心，短暫的思考過后，他雙手接過了盤子。

楚棠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會兒他的眉眼，問道：“你會不會說話？”

小孩兒頓了下，搖頭。

“家人呢？”

繼續(xù)搖頭。

小孩兒小心地抱著盤子，卻沒有吃，忽然眼前一暗，是楚棠起身了，他也想要起身，可剛凍僵的身體來到暖和的屋子，竟然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微微酸軟了起來。

楚棠沒走，摸了把他的臉蛋：“以后在我府上住，愿不愿意？”

盤子掉在地毯上，發(fā)出悶悶的響聲，糕點(diǎn)骨碌骨碌地滾了一地。

小孩兒一驚，急促地比劃著雙手，嘴里發(fā)出唔唔的聲音，像是在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又像是在問楚棠是不是在說笑。

楚棠彎下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