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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格外好看。容約回神,似嘆息道:“國師為郁北鞠躬盡瘁,下官自嘆不如?!?/br>楚棠淡淡笑道:“左相這話從何說起?!?/br>池塘生春草,鳥語花香。兩人沿著池邊,邊走邊說話。宮侍在后邊遠遠跟著。容約道:“國師做的事,多如牛毛,重如泰山,郁北的人一直都看在眼里,下官一時口拙,倒還真不知該從何說起。”或許是一連八天都待在紫宸宮,現(xiàn)在終于出來放風了,天氣又好,楚棠心情不錯,笑道:“狀元郎三寸不爛之舌,在朝中說遍了頑固老臣,還有口拙的一天?”宋府幽蘭亭初見,容約留給楚棠的第一印象便是一個年輕羞澀的少年郎,盡管長得和宋越很像,但神態(tài)之間并不相似。后來,容約從中書侍郎一路被提拔為左丞相,楚棠和郁恪看中的,無非是他的能力。事實證明,他們的眼光不錯,容約對待正事時,公正不阿,鐵面無私,做起事來和宋總一樣雷厲風行。楚棠并不怎么上朝,偶爾去聽政,也不露臉表態(tài)。郁恪是儲君,郁北無皇帝,他便坐在龍椅上,聽底下那些大臣左一句右一句。有一次,楚棠去上朝,坐在簾后。那天說到了和契蒙的關系問題。契蒙一向對郁北的蔚瀛十七州虎視眈眈,猙獰著要撕咬下這一塊肥rou。但前有國師的千機軍破了他們的攻勢,奪回城池,后有太子的乾陵軍守著邊疆,如銅墻鐵壁,容不得他們過界半分。因此,有老臣主張,趁契蒙現(xiàn)在實力不如郁北,攻打、拿下契蒙,以絕后顧之憂。他們是之前眼見著契蒙欺辱郁北的一代,對一雪前恥抱有厚重的期待。但年輕的一代臣子并不同意他們的想法。以容約為首,他們更偏向于保持現(xiàn)在的和平狀態(tài)。楚棠來的那天正好是討論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拿下契蒙是先帝和老臣多少年的愿望?想必先帝在天有靈,知道也會欣慰?!?/br>“契蒙不主動襲擊,郁北有何理由攻打?失了正義,等天下人口誅筆伐,承擔罵名的是你們和先帝,還是太子?”記“戰(zhàn)爭之間需要什么正義?國家強大才是道理。容大人別失之偏頗了?!?/br>“林大人既然說到國家強大一事,那容某便問你。十幾年前,郁北危機,內憂外患,是太子和國師推行新法,力挽狂瀾,整賦役,強公室,杜私門。現(xiàn)如今國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突然打仗,誰能保證郁北的進程不被打斷?”……容約擲地有聲:“一開戰(zhàn),苦的是百姓和前線的將士。是以臣認為,貿然與契蒙開火,萬萬不妥。”一眾老臣面面相覷,最后只能求助于郁?。骸巴油瓿上鹊圻z愿?!?/br>這些頑固派,此刻激進地主戰(zhàn),卻絲毫不考慮其他,求助于太子,又暗暗用先帝施壓。少年很沉穩(wěn),坐在上方,不怒自威,沒有立即表態(tài),側頭看向坐在簾后的楚棠。旁人都看不見楚棠在那兒。只有郁恪能看見。珠簾微微晃動,間或露出楚棠的面容。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楚棠轉頭,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一笑,便收回了目光。少年心里早有了主意,只是仍想聽聽楚棠的想法。但楚棠明顯很信任他,那笑似乎是在說,但憑殿下作主。最終,太子敲定了和平政策。郁北和契蒙,兩國之間,依然保持茶馬互市貿易,友好來往。郁北的光陰過了九年,郁恪長至十五,昔日狀元也越發(fā)成熟穩(wěn)重,著實和宋越越來越像,唯有聽到贊賞時依然有些靦腆。容約手里抱著一個長錦盒,聞言唇角彎了彎:“國師過譽?!?/br>楚棠目光觸及錦盒,心里一動,問道:“這是……”容約道:“是顏魯公的。太子聽聞它出現(xiàn)在徽州,便命微臣帶回宮中。國師可要瞧一瞧?”楚棠愛名家字畫這事很少有人知道。聽到容約的話,楚棠內心掙扎了一下,一方面心底雀躍,有些迫不及待,一方面又不忍在風中隨隨便便就打開來看,但要是現(xiàn)在不看的話,過會兒這幅字就該珍藏在皇宮內府了。身后傳來少年熟悉的聲音,年輕又凜冽:“國師和左相今日并肩閑談,看起來心情不錯?!?/br>兩人回身。容約行禮:“拜見太子殿下?!?/br>“平身?!庇翥∧抗饴舆^楚棠,大步走過來,站到兩人面前,負手問道,“二位在說些什么?”楚棠的心還停留在錦盒里,一時沒反應過來,清風吹過,他不由咳了幾下。兩人的視線立馬投到他身上。郁恪臉色一變,給楚棠拉緊披風,眉宇間有些不虞:“怎么不多穿件才出來?”跟在身后的一眾宮人不約而同抖了抖。眼瞧著他下句話就要是“下人不盡責,拖下去砍了”,楚棠出聲道:“無事。春日暖和,出來去去病氣。殿下怎么來了?”郁恪神情緩和了下:“批折子累了,孤出來走走?!?/br>看到一旁的容約,他頓了頓,又道:“國師是和左相約好了嗎?”楚棠還未說話,容約便抿唇笑道:“回殿下,并非相約,但也差不多。是臣聽聞國師喜愛顏公的字,便來御花園,想著若能偶遇,在字畫收入內府前讓國師一觀,也省得他跑一趟內府?!?/br>郁恪似笑非笑:“容丞相對國師一片情深啊。”容約沒多想:“國師和太子知遇之恩,微臣銘記于心?!?/br>三人邊走便說。楊柳依依,郁恪走在前頭,兩人稍微落后,后面跟著黎原盛等人。郁恪道:“不過楚國師有傷在身,免得傷神,還是莫要琢磨這些物什了。”說著,他拿過錦盒,隨手交給黎原盛。黎原盛看了一眼楚棠,然后恭敬地雙手接過,慢慢退回身后。記楚棠的眼神跟著錦盒慢慢移動。容約注意到他抿了下唇,似乎有些舍不得,情緒難得的外露。他不忍,剛要出聲,太子就轉移了話題,指著一株開得正盛的海棠樹,道:“容左相可看過海棠冬天開花的景色?”容約愣了一下,搖頭道:“未曾?!?/br>郁恪仿佛看了一眼楚棠的方向,若有所指道:“孤見過?!?/br>容約不知道太子和他老師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敏銳地覺得他們有些不對勁,但又不知該說什么,便道:“國師傷勢未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國師大概還在惦記他的,猛然聽到別人點名,一口氣沒喘上來,用手帕捂著嘴,輕咳了起來,一下一下,仿佛要驚落了旁邊的海棠花瓣。太子立刻伸手給他拍背:“楚棠,楚棠?!?/br>國師推開他的手。太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