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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終于意識到。——那就是,拉美西斯,他對他的【愛】,究竟達到了什么地步。他在此前從沒有真正地體會到。唯獨此時此刻。不顧反對硬要以這等張揚的方式出現(xiàn)的法老王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收斂了笑意。塔希爾一直關(guān)注著他,奧茲曼迪亞斯面上的表情變化即使再細微,也不會逃過他的雙眼,自然更不要說——王其實并沒有掩飾。“拉美西斯?”因為覺察到有一絲不對,他叫了他一聲。可能這是他們重逢之后第一次,法老王沒有回應(yīng)愛人的話,而是沉默著將他放下。再抬手,卻只是用食指的指腹輕柔地揉開金發(fā)英靈眉間微現(xiàn)的紋路,讓他的眉心舒展,僅僅留下了一點驚訝的痕跡。可塔希爾的驚訝之色很快就消失了。他似是在與王的目光交接之中明白了什么,清澈的眸中浮現(xiàn)出了自深處泛開的漣漪。“一定要這么做嗎,拉美西斯?!?/br>在王的指尖離開眉心時,塔希爾說了這樣一句話。他們將彼此間的交流隱藏在了短暫交觸的視線里,無比輕易就了解了對方的所思所想,也明白了對方接下來將要做出什么舉動。奧茲曼迪亞斯自是知道,塔希爾對他此時想做的那件事并不贊同,原因不是不可行,而是,rou眼可見地會影響到他。“沒關(guān)系,塔希爾,不用擔心。”因為心知這個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所以王只是這樣回答:“我不是以這個國家的現(xiàn)行統(tǒng)治者的身份站在這里。雖然過去是,但現(xiàn)在,我不過是想將一件事告知于天下所有被蒙蔽之人罷了?!?/br>說完,一如昔日還活著的時候,年輕的法老王站在神殿前的高臺之上,俯視著自己曾經(jīng)所統(tǒng)治的土地,還有自己曾經(jīng)的臣民。“看這些面孔,到底蘊含了多少愚昧啊?!?/br>王粗略地環(huán)視了一周,便發(fā)出了這般感慨。尼羅河的河水還在遠方奔騰流淌,匍匐于大地之上的無數(shù)凡人在呆愣中抬頭,仰望神殿上方光輝的景象,一時間竟然無比靜謐。這里的人還都不知道法老王在說什么。但他們知道的是,那位神的化身,在地上貴不可言的男人,在所有人的矚目下,右手緊握住了另一個人的手。那人不是他們認知中任何一個能與王雙手相握的人選,甚至于,更不可能有資格與神在地上的化身并肩而立。可“神”不僅這么做了,還拉著那人,站在了更加光亮之處。這個地方果真耀眼無比。好似所有的陽光全都感應(yīng)到世間最尊貴之人的存在,積極地匯聚于此。也有可能是因為無數(shù)人的目光集中在此處,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有極其刺目的光。兩人站在最高處,其余人都在下方。塔希爾從未沐浴在如此閃耀的光芒之中。對他而言,這是只有太陽才能抵達的高度。過去最接近這份光亮的時候,是偉大之王登基加冕的那一天,他手捧王的冠冕,一步一步走向光芒最盛的前方。那一天……光太灼熱了,也太刺眼了。只是一介凡人的雙眼沒有那份幸運,在最近的地方直視太陽的輝芒,竟然完全無法看清。確實。那時候塔希爾的眼睛已經(jīng)幾乎看不見了,所以,他其實是沒有親眼見證過拉美西斯最輝煌的時刻的。“看見了嗎?”這個聲音讓塔希爾從回憶中驚醒,他以為這是在詢問自己,可其實并不單是問他。奧茲曼迪亞斯像是在問所有人:“余從這些面孔上看到了多么豐富的表情。震驚,懷疑,嫉妒——還有怨恨,唔,真是不出所料,你們是不是在想,這樣一個罪人,怎么有資格與法老并肩而立呢?”沒人敢回應(yīng),即使有相當一大部分心聲與此言重合。而王并不需要回答。他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是為了得到什么答案,也不是讓這些與昔日的自己一樣被蒙蔽的凡人醒悟什么。“你們之中的一部分人因為一己私欲而怨恨他,另一部分人對真相一無所知,只是在被混淆了的真相里隨波逐流而已?!?/br>“——無妨,僅此一次,余寬恕你們?!?/br>王說道。“畢竟,即使是余,也犯下了同樣的錯誤?!?/br>話音落下,法老王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心被捏緊的力道加重。但他還是狠下心,繼續(xù)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重新回到這里,余要向世界告知這一個事實:余和他的愛,沒有任何見不得光的地方。余的愛人不需要接受任何指責,因為他對這個國家的付出無人可及,就算是神也不能否認?!?/br>“在父神的注視下,如果無辜的罪名能夠洗刷,我們的愛能夠得到眾神的祝?!蔷蛯c賀的光華灑落在我們腳下吧!”王拉起了他的愛人的手,傲然地向前走去。竟是要走下長長臺階,到地面去。他沒有再看塔希爾,就像賭氣一般,在心中已經(jīng)認定了愛人一定會順從自己。而這種情況……不順著他也是不行的了。塔希爾的雙眼不再黯淡,但在此刻卻莫名地有些發(fā)澀。許是迎面而來的風沙太大——可下一刻,王的白色披風遮擋在眼前,霸道地占據(jù)了他全部的視野。‘不用這樣的,拉美西斯。過去已然成了過去,即使爭了這口氣,也無人能理解?!?/br>塔希爾本想要這么說,他還想告訴他,自己從沒有埋怨過,也從沒有后悔過。但從手心處傳來的熱量前所未有地guntang,直直地燙到了他的心中。就算如此炙熱,也不舍得放開。因為王竟想要用這種強硬決絕的方式,來守護他。那還有什么阻止的理由。與當初——極其遙遠的那個時候不同,金發(fā)的大祭司緊跟上面色冷峻的法老王的腳步,并且加快了速度,與王并肩而行。所有人都注視著他們,看著他們雙手緊握,目光平視前方,從神殿的高處坦然走向地面。不知從何處來的光柱始終照亮他們前進的道路,就像無聲的祝愿和指引。他們來到地面,也不停留,徑直穿過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那條自行退讓出的通道無比寬敞,仿若專屬于王與大祭司兩人,再無他人能夠插足于兩人中間。大抵也就是這個時候。法老王的冷峻神情被逐漸溫柔起來的笑意取代。“大祭司大人,余表現(xiàn)得如何?”他帶著一點驕傲問道。被詢問的對象神情倒是不變的淡淡,頂多在某個時刻,微不可見地昂首:“不怎么妥當?!?/br>“作為王也太任性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