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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還要耀眼。時機不湊巧。從岸上看過來,連神明和非人之物都會不禁沉醉的這一幕只能看到個尾聲,大祭司的背影被湖水和他的長發(fā)遮得無比嚴(yán)實,關(guān)鍵的過程全部錯過。蛇杖和梅杰德大人(莫名遺憾):“嘖……”緩了緩,忽然又反應(yīng)過來。蛇杖和梅杰德大人(戰(zhàn)火重演):“哼!”這兩位又互毆了起來。草葉紛飛的這動靜讓人從遠處看,活似野兔打架。塔希爾還是沒有太關(guān)心湖邊的戰(zhàn)況。敬神儀式前的沐浴工作對祭司而言分外關(guān)鍵,因為要保障自己的身體純凈無污,其重要程度并不亞于儀式中的繁瑣禮節(jié)。背棄信仰的事情,目前只有塔希爾和身邊的蛇杖、梅杰德大人知曉。或許還應(yīng)當(dāng)加上對地面無所不知的拉神,可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未接到剝奪自己大祭司身份的“神諭”,那日常儀式就還要照舊進行。經(jīng)受陽光照耀的圣湖之水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冰寒,甚至還帶有些許的溫度。浸泡在這樣的湖水中,自會讓人也感受到那分暖洋洋的舒適。慢慢地,身心皆被洗凈的感覺,也是從此而來。這分溫度其實并不只是從長久投落的太陽光中得來的,而是此前所提到過的,融入圣湖中的太陽神的極其微弱的神力。對于普通的祭司來說,這般微薄的神力算是神給予他們的獎勵,天天沐浴其中,雖說不能延年益壽,但也有強身健體的效果。可對于已然不能算在此列的人類來說……——冰冷。太陽的溫暖在觸碰到進入湖水中的金發(fā)青年的身體時,便在瞬間呈現(xiàn)出猙獰的面目,反轉(zhuǎn)成刺骨的冰寒。表面看上去柔和環(huán)繞在身周的湖水,似將最殘忍的冷酷隱藏在這片平和之下。在那一刻,金發(fā)青年的眼瞼微顫,口張開了些許,便在下一秒平淡地重新閉合。他硬生生在這能將人凍僵、內(nèi)在血液無法流動的寒冷中堅持了下來。停留在湖水中,用手擦拭身體。往日那般溫柔的水紋在此一刻都成了鐵面無情的阻礙,讓塔希爾的手沒入湖水,就如同受到在水面之下瞬間凝結(jié)的冰霜的阻隔。等到過一會兒艱難地重出水面,如溫潤玉石般的白皙手臂上,已然多出了一塊塊僵死般的紫色。雙手只是稍微浸泡了一會兒,就變成了這般模樣。同樣的道理,始終沉在水中的其他地方此時是什么樣子,竟難以去想象。只看塔希爾的神情,是無法查找出端倪的,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是這般清冷。“神罰”的內(nèi)容,已經(jīng)面向他徐徐展開了。沒關(guān)系。坦然承受將要一點點加重的懲罰的大祭司心情平緩,甚至還能帶著點輕快地想,他已經(jīng)把最重要的“任務(wù)”完成了,如今還剩下最后一件……也相差不遠。他不會后悔。黑蛇對他的誘導(dǎo)注定不會起效,因為它絕不可能想到,塔希爾一路走到這個高度,所為的從來都不是自己。若不是為了實現(xiàn)那個人寄托給他的希望,他連現(xiàn)在得到的這一切都不想要。要失去什么?會失去多少?哪怕全部失去都無所謂,畢竟它們從始至終都不是他的追求。蛇杖對他的“欲”的揣測也著實可笑。塔希爾在聽到那番話時,幾乎真的要笑出聲來。雖然必然是不屑的輕笑——在將要撕開全部偽裝的此刻,這個骨子里才是盡是冰冷的男人,終于不加掩飾地略顯露出了他的一分傲慢來。“我真正的欲求,是他?論起無知,看來還是你更勝一籌呢?!?/br>這一句徹底不掩飾其冰冷鋒芒的話,是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說出的。唔。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外乎就是蛇杖仍不死心,悄悄動用邪力cao縱了“主人”的夢,試圖進入到夢中施加暗示來影響他。白日有白皮雞蛋妨礙,夜里入夢下手更簡明便捷,這個算盤倒是打得很好。由此可見,蛇杖為了證明只要是人類就逃不掉“欲·望”二字,果真是相當(dāng)努力。可它再努力,也改變不了失敗的結(jié)果。——深夜,大祭司的夢中。所有情景都與白日所見一般無二,連最細(xì)微的細(xì)節(jié)都未曾敷衍地模糊三分,若是不經(jīng)意,完全不會察覺到夢與現(xiàn)實的區(qū)別。時間也是深夜,而地點,卻是點燃了油燈的石屋內(nèi)部。那燈火不知受到了什么助力,不停地在燈臺中躍動,讓被其光芒掃到的人影陡然投落到墻壁上,還不由得拉長了幾分。其中一道狹長影子的主人,自然與夢的主人是同一人。而同在室內(nèi)的另一人,卻是——變作某位王子模樣的一道幻影。即使是幻影,那也是大祭司魂牽夢繞之人的面貌,大祭司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不受傾慕之人引誘。黑蛇大概是這般想的。所以它讓那只是幻影的褐發(fā)青年眼中盛滿熾熱,孔武有力的年輕的身體同樣熾熱guntang。“他”抓住如沐月光的清冷青年的手,讓他按在自己的胸前,對他說這顆心臟只為他而跳動。“他”英俊的面容逼近了金發(fā)青年,兩人的鼻尖近乎相抵,而“他”還在微微偏頭,眼看著就要吻上青年的薄唇……——然后“他”就倒下了。不是暗藏深意的那種倒下,而是字面意義上的,被人毫不留情地推開。下一刻,大祭司的右腳便踩上了“他”的胸膛,恰好是據(jù)說只為他跳動的那顆心臟的正前方。“只會用這種下作的伎倆嗎?除了讓我感到惡心以外,起不到任何效果。”大祭司將就著踩踏夢中褐發(fā)青年的胸口的姿勢,倨傲地彎下了腰,卻也只是半彎。他悠悠地伸長手臂,這段時間內(nèi)被圣湖之水腐蝕的盈潤手指,只在夢中還能是昔日的模樣。此時,他就用食指挑起褐發(fā)青年的下顎,又用拇指狠狠地將其扣緊。如瀑的金發(fā)從他耳邊傾撒下來,也讓陰影填充到他沒有半分表情的面上。褐發(fā)青年不敢置信的表情還未構(gòu)建出來,就因?qū)σ暽先艚暨h的這雙冰藍眼眸,而被硬生生打斷。——不應(yīng)該是這樣。——注視著真正傾慕之人的眼神……對,即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是“假”的!也不應(yīng)該這般冷酷。蛇杖在那一刻方才意識到,自己對塔希爾的揣測又出了大問題。這個人類竟然完全無法用常理來推斷……他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對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人能夠豁出命去,還不求回報,不是“愛”,還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