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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盧巖掃了一眼,是沈南。他迅速死掉退出了游戲,接了電話。“明天?”沈南問。“嗯?!北R巖從椅子上下來,關(guān)了電腦。“幾點?”“八點?!?/br>沈南沒再說別的,掛了電話。明天是王鉞說的失敗殺手交流失敗經(jīng)驗的日子,盧巖站到鏡子前,瞅著自己笑了笑。王鉞在河邊已經(jīng)晃蕩了一天一夜又快一天,除了又重溫了一下自己的長相,嚇跑了兩個鬼之外,他什么收獲也沒有。王鉞覺得很郁悶,抱著膝坐在河邊簡直郁悶得快透明了。在碰到盧巖之前他只需要發(fā)愁自己在船工咦咦咦咦中不斷被刷新的投胎失敗記錄,在碰到盧巖之后他還沒高興兩天,就被盧巖逼著要思考這么多亂七八糟怎么也梳理不順的事。死了就死了唄。誰會記得那么多,怎么死的什么時候死的死了以后是燒了還是埋了,這種事非逼著一個鬼去回憶多么殘忍??!關(guān)鍵是還想不起來。第三只路過的鬼嘎兒一聲被嚇散在風(fēng)中之后,王鉞站了起來,決定放棄。往盧巖家走的時候他迷了一會兒路,河跟盧巖家中間隔著大半個城市,他在新修的高架橋上轉(zhuǎn)了向。回到盧巖家那條街的時候,路燈都亮了,鬧哄哄的很多人。穿過人群要進樓道的時候,一個白影突然出現(xiàn)在樓道口的燈柱子下邊兒。王鉞一轉(zhuǎn)臉看清這是個渾身是血糊得臉都找不著的白影時,嚇得都快長毛邊兒了,他喊了一聲:“啊——”白影看了他一眼,突然也張了張嘴,但沒發(fā)出聲音來。接著就像個被撕碎的袋子似的一片片飄開了。王鉞沒顧得上細(xì)看,一溜煙沖上了四樓,一腦袋扎進了盧巖屋里。“鬼??!”他對著正低頭坐沙發(fā)上叼著煙擦槍的盧巖喊了一嗓子,“樓下有個好嚇人的鬼!”盧巖嘴里的煙掉在了茶幾上,半天才慢慢抬起了頭,盯著他:“你要是個人,老子已經(jīng)弄死你十次了你信么?”“我不是故意的,”王鉞退開兩步,“我很少看到那么嚇人的鬼……光著身子一身血……”盧巖拿起煙放回嘴里叼著,把槍塞回沙發(fā)墊子下邊:“昨天上午這兒打死一個,大概還沒走吧,他有什么夙愿要你幫著實現(xiàn)么,你告訴他外婆橋下面那句是外婆夸我好寶寶了沒?!?/br>“他看到我就碎了?!蓖蹉X小聲說。“人擋殺人,鬼擋碎鬼,”盧巖沖他豎了豎拇指,“鬼見愁啊女王大人?!?/br>王鉞有時候不是馬上能反應(yīng)過來盧巖說的是什么意思,不過他并不在意,盯著盧巖看了一會兒:“你要出去啊?”“嗯,”盧巖點點頭,“去交流失敗經(jīng)驗?!?/br>“我也要去!”王鉞立馬喊。“去唄,我攔得住你么,”盧巖站起來穿了件外套,“不過先說好?!?/br>“好?!蓖蹉X回答得很快。盧巖嘆了口氣,看了他一眼:“一會兒別老跟我說話,我沒法跟你聊天兒,知道么?”“知道了?!蓖蹉X點頭。盧巖看了看時間,帶著王鉞出了門。走出樓道的時候許蓉正站在樓道口站著,準(zhǔn)備擺攤了,聽到有人下來她回過了頭,看到盧巖的時候眉梢飛了飛:“巖哥出去啊?明兒夜班嗎?”“嗯,明天你歇著吧?!北R巖應(yīng)了一聲直接轉(zhuǎn)身走了。“盧巖你是瞎的吧!”許蓉在身后咬著牙呸了一聲,“裝什么柳下惠!”“她為什么突然生氣了?”王鉞莫名其妙地忍不住問。盧巖沒說話,埋頭一直走到了路口,在路邊站下了。他不出聲,王鉞只得也閉嘴跟在一邊站著。幾分鐘之后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過來,在盧巖面前停下了,盧巖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上去。王鉞趕緊也跟著鉆進了車?yán)铮谲嚴(yán)镒罂从铱戳艘粫河秩滩蛔∪氯铝艘痪洌骸拔业谝淮巫?!這車很漂亮,一定很……”“瘦了?!鄙蚰习衍嚨袅祟^往城東開。“是么,”盧巖笑了笑,“愁的。”“要不就別糾結(jié)了,”沈南說,“改行調(diào)個查跟個蹤得了。”“不?!北R巖聲音不高,但語氣卻很干脆。沈南嘆了口氣沒再說話。車一直開到了東城一座號稱坐屋里看小河,出門跟鳥一塊兒飛的高檔小區(qū)。小區(qū)分兩塊兒,一邊是別墅區(qū),一邊是高檔公寓,沈南把車停在了一棟樓前,盧巖下了車。王鉞跟著他穿過寬敞的大堂,保安沖盧巖鞠了個躬:“肖先生回來了?!?/br>肖?王鉞想問肖先生是誰,但沒敢開口,只能閉嘴看盧巖刷卡進了電梯,他跟進去,電梯門再打開的時候,王鉞看到了一間很大的黑白相間的客廳。酒柜,吧臺,大沙發(fā),厚厚的地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裝修得這么漂亮的屋子,站在電梯門口半天才說了一句:“這是哪兒???”“我家,”盧巖把外套脫了扔在沙發(fā)上,拐了個彎順著走廊往里走,“你在客廳等我。”盧巖進了更衣室,一邊脫衣服一邊看著眼前一排排的衣服琢磨著該穿哪套,把褲子脫掉的時候,身后傳來了王鉞的聲音:“為什么?”“什么為什么?”盧巖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有點兒惱火,“不讓你在客廳等么?”“就是問你為什么……”王鉞看著盧巖的小腹,“讓我在……客廳等……你肚子真好看……”盧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拿了條褲子穿上了,他無奈地發(fā)現(xiàn)自己拿王鉞真是一點兒轍都沒有:“出去行么?”“好,”王鉞很快地退出了更衣室,站在門口繼續(xù)說話,“你家不是在文遠(yuǎn)街嗎?這個也是你家?這個家多大多漂亮多舒服啊,為什么不住這里?”盧巖沉默著在王鉞的十萬,不,百萬個為什么里穿好了衣服,系領(lǐng)帶的時候王鉞還在說話:“我看了一下,這個家的床好大啊,還是圓的,那你睡覺的時候枕頭放在哪里呢,睡在上面有點像鐘啊……”盧巖閉上眼睛,手狠狠拉了一下領(lǐng)帶,頓時有種舌頭要脫韁而出的感覺,趕緊又扯松了領(lǐng)帶,撐著墻低頭長長嘆了口氣。盧巖從更衣室里出來的時候,在走廊那頭研究廁所的王鉞一回頭就愣住了。他第一次見到盧巖的時候,盧巖穿著K記的制服拿著拖把,第二次盧巖穿著麥記的制服拿著拖把,之后就一直是寬松的運動褲背心加件很隨意的外套。而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的盧巖他幾乎有些不認(rèn)識了,盧巖穿著一套正裝,修身西服,灰色的襯衣,領(lǐng)帶,皮鞋,整個人都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覺。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