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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去收拾干凈,而是有點(diǎn)嫌惡地擦了擦手上的鮮血。這鮮血當(dāng)然不是源自他身上的,而是方才那個喋喋不休的人。殷朗將擦完血的絲綢手帕丟入火爐中,guntang的火焰一時將手帕炙燒成灰燼。他重新坐回案前,想繼續(xù)看完那本書。看了幾頁紙后,他不經(jīng)意地抬起眼眸,瞥一眼窗外茂密蔥綠的竹林,可當(dāng)他看見停在門外的轎子時,皺起眉。那些人,把人都帶門口了?看來那些人一個個都將他當(dāng)成傻子,真以為他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殷朗走出寢殿,站在轎子前。他身穿白色長袍,長袍繡著繁密的金色花紋,每走一步,金紋便會像陽光般流動起來。他的黑色長發(fā)扎起,垂落在肩后,男人英俊冰冷的五官完全呈露而出。他現(xiàn)在擁有著鮮活的生命,站在陽光之中,還能被映出高大的影子,一切都美好得很。他盯著那個轎子,莫名地想要去看看那些人究竟送來了什么樣的人。不過他也僅僅是看看而已,他不會對任何人產(chǎn)生興趣。而且……他也不指望對方能夠接受自己,對方看見自己不被嚇壞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他很臟,永遠(yuǎn)不會被人喜歡的。殷朗一邊想,一邊抬起手,撩開了轎子的紅色布料。——他并沒有看見那些人口中所說的“異國公主”他只看見一名嫩得出水的少年。少年迷迷糊糊地睡著了,身上穿的嫁衣不知不覺地被蹭開一大半,露出白色襯衫。他的皮膚很白,頸脖被紅色布料襯得白皙而秀氣。五官也很好看,溫和得很。他手里攥著幾顆從現(xiàn)代帶過來的奶糖,他嘴角沾上了一點(diǎn)奶糖帶來的奶漬。睡著的他全然不知殷朗在看自己,他甚至翻了個身,整個人舒舒服服地趴在座位上。柔風(fēng)吹過,春花碎落滿地。第180章季糖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感覺都有人在盯著自己。他睜開眼,看見站在轎子前的人。那人對他來說熟悉極了,他猛地驚醒過來:“殷、殷朗先生?”他設(shè)想過很多次他們會以什么方式見面,但從未想過這種……在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被對方看見。他攥緊衣角,緊張巴巴地望著對方。殷朗挑眉:“你是偽裝成妃子進(jìn)來的?”“……”季糖點(diǎn)點(diǎn)頭:“嗯。”對方的問話看不出內(nèi)里蘊(yùn)藏的情緒,季糖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會不會惹對方生氣。可出乎意料的,殷朗沒有生氣:“是那個妃子讓你代替她吧……你代替她進(jìn)宮,她就可以逃跑了?!?/br>“嗯?!奔咎屈c(diǎn)點(diǎn)頭,有點(diǎn)疑惑:“你為什么會知道?”殷朗垂下碧色眼眸,任由陽光在自己的眸中映上微光。“沒人會愿意喜歡我的,她逃跑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br>他早就習(xí)慣了。季糖眉心一皺。殷朗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殷朗淡聲道:“你要離開的話,你自己下轎子就可以離開了,我不會攔你的?!?/br>“等等……”季糖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離開,他思索一小會,找了一個理由:“我可以進(jìn)你家喝口水嗎?那么遠(yuǎn)的路,我沒喝過一點(diǎn)水。”他的確很渴,再加上剛剛又吃了這么多奶糖。殷朗盯著少年,頗有興趣地挑起眉峰。——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這么不怕他的人。不知道是傻,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殷朗:“行吧,你進(jìn)來,我給你倒杯茶?!?/br>“謝謝陛下!”季糖微瞇起眼,露出一對小酒窩。他撩開門簾,小心翼翼地跳到地面。他跟著殷朗進(jìn)了寢宮。殷朗生前的住所與他死后的完全不一樣。這座寢宮被竹林包圍著,任由帶有竹香味的陽光浸透這里的空氣。他死后的住處……在季糖印象中,那是一個很大很黑的青銅屋。寢宮內(nèi)的布置很整潔,只有一張床和一套桌椅,桌椅上放著幾本書和毛筆。殷朗把一杯茶端給季糖:“喝吧。”季糖瞅著杯里清綠的茶水,眾所周知,殷朗做飯很難吃,只是不知道他的煮茶技術(shù)怎么樣。他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比他想象中的好喝。季糖喝完茶后,他一時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繼續(xù)待在這里。殷朗站在他面前,給他投下高大深厚的陰影。他見季糖在發(fā)愣:“怎么了?”季糖攥緊衣角,低垂腦袋,抿起唇。他思索片刻,小小聲地嘀咕道:“我、我可以不走嗎?”殷朗挑眉:“為什么?”季糖縮縮脖子,不經(jīng)意地露出半邊白皙的頸脖:“如果我離開了,我在外面沒有家,我也沒有錢,也沒有朋友……”如果忽略他口袋里的那堆厲鬼,他說得都是真話。從殷朗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季糖因為委屈而微顫起來的睫毛,眼睛含著一層朦朧的水霧。他面對這么一個小孩,心有點(diǎn)軟,他無奈道:“行吧,你留在宮里。待會我命人給你安排工作,打打雜什么的……”在皇宮當(dāng)中,給一個小孩一口飯吃,并不是什么難事。季糖眼眸一亮,他瞇起眼:“謝謝陛下?!?/br>殷朗生前的模樣,似乎與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為什么……外面的人,都不愿親近他?甚至不愿提起他的名字?殷朗:“你把我洗一下毛筆吧?!?/br>“行?!奔咎枪怨缘攸c(diǎn)點(diǎn)腦袋。他湊到殷朗讀書案前,上面擺有一本古籍,以及一套紙筆。季糖拿起毛筆,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水缸中泡了泡,將毛筆所沾染的墨水洗凈。不經(jīng)意間,他瞥一眼桌面上的宣紙。殷朗似乎在譽(yù)寫一首詩。——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陛下,這首詩我認(rèn)識?!奔咎禽p笑道:“是司馬相如寫的。是一首表達(dá)了對暗戀之人思念的詩?!?/br>少年為了洗筆,將袖子卷到胳膊處,露出一截白皙纖瘦的手腕,被陽光映照得很好看。季糖不經(jīng)意地問道:“陛下寫這首詩,莫非也是有了暗戀之人?”他不能錯過每一個能得知殷朗目前情況的機(jī)會。殷朗眉心一皺,搖頭:“沒有,只是隨便寫來玩玩……”“那……陛下在這世上,有沒有心愛的人或者事物?”季糖試探地問道。人在這世上,總要有點(diǎn)念想吧。“都沒有?!币罄侍鹈佳郏骋谎鄞巴饷艿闹窳郑骸叭绻惨f,我在宮里有一片很喜歡的桃花林,可惜如今春天快過去了,它沒能開花。如果它真的不能開花,我只好將它們都砍掉了?!?/br>季糖點(diǎn)點(diǎn)腦袋:“會開花的?!?/br>殷朗也喜歡桃花啊,和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