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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十二米長的巨型森蚺,必定得花費數(shù)十年的時間,才能在這惡劣而殘忍的亞馬遜生態(tài)環(huán)境中長大。同時,阿亞還注意到這棵大樹,他抬起頭看一眼,并用手比了比:“這棵大樹也很大,是參天大樹??赡苁莵嗰R遜森林中最大的樹了?!?/br>季糖皺眉,他好奇它臨死前,為什么要緊緊地纏繞住這棵大樹。它明明可以躲在很多地方的,比如地底下,河水里……甚至完全能活下來的啊。季糖正想問阿亞,可阿亞似乎要去忙別的:“你找這個地方不錯,不如我們就在這里準(zhǔn)備午餐吧。我?guī)Я藷竟ぞ哌^來?!彼俸僖恍?,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簡易的燒烤爐。阿亞:“我給你嘗嘗什么叫做正宗的巴西烤rou!”季糖瞅著他很熱情地開始忙活,一時也不好打擾他。季糖轉(zhuǎn)過頭,抬起手,想要摸摸森蚺的骨頭。可手機(jī)卻在這時響起來。【叮!】【尊重的厲鬼收容所所長,您成功找到新的小亡靈!該日常任務(wù)已完成20%!】看來這次的小動物,就是這頭森蚺了。季糖用手去摸摸它早已變成骷髏的頭部,觸感很冰涼,而且很堅硬。但季糖沒有挪開手,像在摸某種毛茸茸般,輕柔地?fù)崦?/br>他輕笑一聲:“找到你啦?!?/br>阿亞見季糖一直在打量這頭森蚺骨架,他一邊架起烤rou,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道:“別看它了。它沒什么好看的。其實,在亞馬遜村莊里,我們都很不喜歡這種蛇類動物。它們會吃野豬,會把莊稼全部弄壞……它們死了,我們反而倒省點心。”看得出,巴西的本地人并不待見這一類動物。阿亞差不多將烤rou都烤好,他給它們?nèi)錾习臀鳘氂械尼u料,烤得外焦里嫩的rou被蘸成醬紅色。他將烤rou攤在架起的野餐桌,然后招呼季糖過來吃。季糖揉揉腦袋,不好拒絕阿亞的好意,再加上他也有點餓了。只能先過去吃烤rou。阿亞塞給季糖幾根烤成金黃色的烤rou,再給季糖倒一杯啤酒:“來,嘗嘗。這是最正宗的巴西烤rou。還有菠蘿啤酒。”巴西的烤rou并不像其他國家的烤rou那般,會用各種醬料增加口感。他們的醬料都很清淡,以至于rou原本的味道并沒有被掩蓋。涂完醬料后,放入一個帶凹槽的扁平鐵棍中,再放在碳火上慢慢燒烤。季糖小小地抿一口。果不其然,有著他從來沒品嘗過的鮮嫩口感,還帶有股淡淡的松木香。再加上一杯冰爽清甜的菠蘿啤解膩,那是再好不過。阿亞咧開嘴笑了:“好吃吧?”季糖點點腦袋,露出一對小酒窩。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啃著烤rou,一邊在想這條大森蚺的事。這次的厲鬼很特殊。它與果果、小鯨魚的習(xí)性完全不一樣。果果和小鯨魚都很溫順,有著柔軟溫暖的性格與身軀。然而——它是一頭真正的食rou動物,與人類為敵,口齒間帶滿鮮血,鱗片堅硬而銳利,體溫永遠(yuǎn)都是冰冷的。它生于最惡劣的雨林中,又死于充滿著絕望的洶洶大火中。誰也不知道它現(xiàn)在究竟變成了什么模樣。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它肯定很難帶回家,比果果和小鯨魚都要困難很多。季糖輕嘆口氣。阿亞沒有察覺到季糖的思緒,仍在樂呵呵地烤烤rou,不忘計劃起接下來的行程:“你想看巴西足球嗎?來巴西啊,就一定要看一次足球。我知道明天市中心有場足球會,不如我?guī)闳タ纯???/br>季糖沒注意到阿亞的話,在悶悶地用竹簽給泥土畫圈圈。直到阿亞湊到他面前,道:“季糖先生,我們該回去啦。”季糖猛地反應(yīng)過來,才注意到太陽已經(jīng)落山,荒涼的平地鍍上一層金光。阿亞:“該走了。晚上的亞馬遜雨林可是很危險的,哪怕這里被燒過,也很危險……”季糖抬起頭,緊緊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森蚺骨架。阿亞嘀咕道:“別看著它啦,小心晚上做噩夢……”季糖思索片刻,隨即毫不猶豫道:“您先出去。我待會再來找您?!?/br>阿亞遲疑,皺起眉。但他沒多問,畢竟季糖是客人。他將燒烤工具全都收拾好,然后背起行李,再從樹干縫隙中鉆出去。“快點呀,別等太陽落山了……”“知道了?!?/br>季糖站起身,再次向纏繞在大樹上的森蚺骨架走去。這條森蚺臨死前,是用平生最大的力氣纏繞住這棵大樹。即便火舌炙燒過它的血rou,它也沒能令自己的身軀松開半點。以至于它死后,連骨架都保持著纏繞的姿勢。季糖抬起手,貼在大樹干枯的黑色樹皮上。他揚起唇角,對森蚺骨架說出自己一直想要說的話:“你臨死前緊緊地纏住大樹,是想用自己的身軀來保護(hù)這棵大樹嗎?”一片黃黑色的落葉突然落在季糖眼前。啪嗒一下,漾起無比溫柔的微風(fēng)。他曾聽阿亞說過。這棵抬頭望不到盡頭的參天大樹,可能是亞馬遜雨林中最大的樹,是這座雨林中的生態(tài)系統(tǒng)中心。這代表它也可以成為整片亞馬遜雨林的代表,古樹參天,生機(jī)勃勃。是這片森林里的動物都想要去守護(hù)的美好事物。包括嗜血成性的蛇蚺。可……季糖細(xì)細(xì)地打量一番這棵大樹。它已經(jīng)死了。它浮現(xiàn)在地面的樹根,都已經(jīng)被攔腰燒斷,甚至有些樹根徑直被燒成焦炭狀。想必扎根于地底下的樹干也不成樣了。它曾經(jīng)茂盛的樹葉也全都被燒焦,只留下光禿禿的黑色樹枝。沒有半點生氣可言。與纏繞著它的蚺蛇骨架搭配起來,有種駭人的詭異感。但它們都曾經(jīng)活過。這條森蚺,甚至想用自己的血rou之軀,去保護(hù)這座森林里最偉大的奇跡。讓它不被大火炙燒,能夠活下去。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在大火中幸免于難。它死后,即便它仍在保護(hù)這棵死去的巨樹,但還是遭到很多人的厭惡。所有人都不待見它,甚至沒人能將它埋入地下。人人都認(rèn)為只要看了它,就會做噩夢啊。畢竟那是一頭惡獸啊。季糖沒有離開,仍站在森蚺骨架面前。他緊貼著樹皮的手下滑,輕撫在森蚺的頭顱上。“你很偉大,想要用自己的身軀護(hù)住這棵巨樹,哪怕你是可以逃離而活下來的。但結(jié)果并沒有成功,你和它的生命都消逝于大火中?!?/br>“你肯定很不甘心?!?/br>“但我并不認(rèn)為你失敗了。反而認(rèn)為你已經(jīng)成功了?!?/br>少年的聲音很溫柔,包含著欣欣向榮的力量。他的手順著森蚺的頭顱,一直撫摸至它的身軀骨架,像要將滿身的溫暖都要傳遞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