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你跟我說過的那些話，我就不恨了?！?/br>
蕭肅摸到他的手，握在手里拍了拍。榮銳反手握住他的手，說：“只是這么多年，我對他橫眉冷對地，都習(xí)慣了，改不過來了，沒辦法像普通父子那樣相處……估計他也一樣?！?/br>
這爺兒倆都是犟脾氣，能化解到這一步已經(jīng)不容易了，蕭肅摸摸他的頭，說：“慢慢會好的。對了，他說我和你mama很相似，是真的嗎？”

榮銳想了想，說：“有一點(diǎn)吧，性格，氣質(zhì)，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是有點(diǎn)像。不過你和她又完全不一樣，你比她更平和溫暖一些……我mama，是個很強(qiáng)大的女人，我爸爸常說，她就像風(fēng)一樣，自己是她的捕風(fēng)者。”

“哦？”蕭肅詫異，榮銳父子倆都屬于典型的北方男人，冷峻、剛硬、霸道，原以為鄭菲能讓他們父子倆念念不忘，一定是溫柔如水，以柔克剛的那種，“風(fēng)一樣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覺得，我爸那種人，喜歡的女人一定是千依百順?gòu)汕忧拥?？”榮銳嗤笑一聲，說，“不，他就喜歡我媽那樣一心學(xué)術(shù)不著家，能徒步越野穿過秦嶺大山的女人。你知道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是干什么嗎？爬G2，我媽提的，她說我爸要是爬不上去，她回頭就把他甩了?！?/br>
“哈？”蕭肅嘆為觀止，“你媽這么厲害？”

“嗯?！睒s銳漆黑的眼睛閃爍著驕傲的光芒，“我爺爺奶奶都被她的外表騙了，我媽屬于乍一看溫柔清秀，其實殺傷力巨大的那種，按我爸的話說，是女人中的女人。”

蕭肅被他說得也向往起來，遺憾地道：“可惜沒機(jī)會見她了?！?/br>
榮銳神色一暗，說：“就是因為她太強(qiáng)，太厲害，所以那次出國考察她堅持要去，我爸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要是換個弱一點(diǎn)兒的女人，也許就勸她放棄了吧?！?/br>
蕭肅摸摸他的頭發(fā)，手滑下去捏了捏他的后頸，道：“人各有志，你mama能接受你爸，也許就是因為他尊重她，尊重她的事業(yè)和選擇。唉，說起來，他們倆也算是神仙眷侶啊?！?/br>
榮銳點(diǎn)了點(diǎn)頭，頓了下，又問：“那個金錢是他給你的？給你的時候說什么沒有？”

“有啊，說這是你們榮家的傳家寶，前清時候傳下來的?！笔捗C說著，想起包里還有榮思寰給的那個扁盒子，于是將它取了出來，“對了，他還給了我這個，說是你mama留下來的。我看他給我的時候很舍不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br>
榮銳拆開包裝紙，打開里面的硬紙盒，眼睛忽然濕潤了，連手都抖了起來：“是這個……”

盒子里是一本手帳，純手工做的，封面上用水彩筆畫著一只騎著挎斗摩托車，戴著頭盔和風(fēng)鏡的大貓。大貓一臉霸氣，一只爪扶著車把，一只爪摸著旁邊車斗里的小貓。小貓和大貓一模一樣，只是幼崽模樣，戴著紅色頭盔，精神極了。

“……”蕭肅念著封面上的名字，十分驚訝，“這是你mama給你畫的繪本？”

“是，她自己編的故事，講一只厲害的貓爸爸帶著小貓崽去星際探險的故事。”榮銳眼睛紅紅的，嘴角卻翹著，“他們有一輛可以飛出宇宙的摩托車，貓爸爸帶著小貓崽在太空遨游，去到了很多奇怪的星球，認(rèn)識了很多有趣的外星生物……小時候，只要在家，她每天晚上都會給我講這個故事，講了很久很久，我特別入迷，但從來不知道結(jié)局是什么?！?/br>
繪本非常精美，鄭菲的卡通畫畫得頗有水準(zhǔn)，用彩鉛和水彩筆將大貓父子倆勾勒得生動可愛。蕭肅只看了幾頁便明白了，她畫的是榮思寰和榮銳，故事則仿照，每一個單元都講一個淺明的道理。

“我爸工作特別忙，每次答應(yīng)帶我出去玩，最后都去不了。”榮銳低聲說，“我特別失望，我媽就編了這么一個故事，讓我像那只小貓崽一樣，在故事里和爸爸一起去太空探險。”

鄭菲的腦洞特別大，每到一個星球，貓父子都會認(rèn)識特別有趣的生物，有恐龍，有始祖鳥，還有量子怪獸和食夢貘，她用女科學(xué)家特有的筆觸，為孤單的兒子描繪了一個宏大而瑰美的世界，有快樂，有緊張，有離別，有相逢……

現(xiàn)在蕭肅相信了，她真的是女人中的女人。

榮銳一頁一頁虔誠地翻閱著，慢慢終于翻到了最后一頁，鄭菲給了這個故事一個開放式結(jié)局——貓父子即將離開鴨梨星，忽然收到了探針發(fā)回的信息，在兩萬光年外的一個星系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能居住著遠(yuǎn)古恐龍幸存者的星球。于是貓父子整裝待發(fā)，準(zhǔn)備往神秘星球繼續(xù)新的探險。

“沒有了啊……”榮銳輕聲說著，戀戀不舍地看著最后一頁，“真想問問她恐龍星球是什么樣的，可惜……再也沒有機(jī)會了?！?/br>
蕭肅撫摸著他的后頸，替他合上繪本，封底的畫也非常漂亮，鄭菲將貓父子去過的星球做成了星圖的樣子，用米粒大的小字寫著那些星球的名字——鴨梨、栗子、香蕉、榴蓮……

看來岳母大人還是個吃貨……

榮銳摩挲著繪本，將它放進(jìn)硬紙盒，遞給蕭肅。蕭肅猶豫了一下，說：“你留著？”

榮銳卻搖了搖頭：“我爸給你的，你留著?！?/br>
“好吧?！笔捗C將盒子收了起來，說，“我現(xiàn)在明白他給我的時候為什么那么舍不得了，他跟我說，這些年他感覺心里難受了，就會把它拿出來看看……小銳，你mama的事，你爸比你更痛苦，十二年了，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走出來。”

榮銳怔了一下，沒有說什么，但眼神明顯柔軟了下來。

蕭肅覺得，他和榮思寰之間的結(jié)，差不多算是解開了。

“對了，你那邊今天有什么進(jìn)展嗎？”隔了片刻，蕭肅換了個話題，打破了氤氳的傷感氣氛。

榮銳振作了一下，說：“沒有，我和王桂玉聊了很久，感覺她對Elysion一無所知。雖然當(dāng)初耶格爾是她介紹給方卉澤的，但實際上后來這兩個人所有的圖謀，都是繞過她的，王桂玉由始至終只參與了石鵬的復(fù)仇事件?！?/br>
蕭肅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以方卉澤的作風(fēng)，大約從頭到尾都沒有把王桂玉當(dāng)成自己的母親。

或者有吧，那也應(yīng)該是14歲之前的事了，從王桂玉唆使他刺殺馬強(qiáng)之后，他就再也不會對她產(chǎn)生什么親情了。

“她知不知道方卉澤墜海的事？”蕭肅問榮銳。

“暫時不知道?！睒s銳答道，“市局那邊對她封鎖了消息，我和老孫也贊同。不過我覺得她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畢竟已經(jīng)這么多天了，我離開又回來，她應(yīng)該猜到事情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只是不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br>
“你覺得她在乎方卉澤的死活嗎？”蕭肅問，“我時常在想，王桂玉對方卉澤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