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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和周律師六點二十三離開停車場,行駛到這里大約七點左右。周律師那輛卡宴壓到釘刺帶,前輪爆胎,不得不拐進這個港灣式??奎c。”他掏出一部證物袋裝著的手機,接著說:“七點過五分,你母親用導(dǎo)航搜索了附近的汽修廠,七點過八分,打給最近的一家叫‘奧奔寶’的汽修店,讓他們派個人過來幫車子換胎?!?/br>蕭肅認(rèn)識那部手機,大紅色,還是母親節(jié)那天自己送的。當(dāng)時老媽很喜歡,折騰到半夜把數(shù)據(jù)從舊手機上倒過去,就為了第二天能帶去上班。一轉(zhuǎn)眼,物是人非。“修車店的人過來了嗎?見到她沒有?”蕭肅抱著一線希望問。孫之圣答道:“我們已經(jīng)跟店里核實過了,他們昨晚確實接到了報修電話,當(dāng)時老板派了個修車工過來,大概七點半到達。但那個工人并沒有見到打電話的人,只看見車停在路邊,以為車主等不住叫車走了,就自己回去了?!?/br>蕭肅一陣失望。孫之圣繼續(xù)說:“我們昨晚搜索過你母親的手機定位情況,信號是在七點十五分消失的,也就是說,有人在那個時間點關(guān)掉了手機。所以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他們在打完報修電話后幾分鐘之內(nèi),就遭到了劫持。”他示意蕭肅跟自己走到卡宴車旁邊,指著打開的左前門說:“他們應(yīng)該是被人強行帶走的,司機的安全帶掛在手剎上,沒來得及整理好。還有你母親的鞋,水晶扣被扯掉一半,有人可能抓著她的胳膊把她從車?yán)锿铣鰜恚Y(jié)果鞋子卡住了?!?/br>蕭肅一陣陣熱血上沖,幾乎能想象出母親掙扎呼救的樣子。孫之圣仍舊一臉平淡,點了點車門旁邊凌亂的痕跡,說:“昨晚七點多還沒開始下雪,路面上全是凍硬的冰溜子,這些拖痕應(yīng)該就是他們被拽下來的時候鞋子刮擦形成的。后來下了雪,痕跡被蓋住,剛才勘驗人員進行了處理,證明其中有你母親和周律師的腳印?!?/br>蕭肅看著薄雪覆蓋的刮痕,耳邊依稀響起母親痛苦的尖叫,緊緊攥著拳頭,掌心都掐出了血,咬牙問道:“那劫持他們的人呢?留下腳印沒有”“有,勘驗已經(jīng)取樣了,正在和庫里的檔案核對,如果是慣犯,很快就能鎖定身份?!?/br>蕭肅質(zhì)疑道:“你們確定是慣犯做的?榮銳剛才說,這些年電子支付盛行,已經(jīng)好幾年沒出過這種事了……還有釘刺帶,這玩意凍在地上,來往車輛那么多,為什么偏偏就只扎破了周律師的輪胎?”“因為出事以后,周律師給釘刺帶前方立了夜光路障?!睂O之圣說,“兇手應(yīng)該是在他們到達前不久放的釘刺帶,六七點氣溫正在迅速降低,二十分鐘內(nèi)就能凍瓷實——所以就這么寸,只扎破了他們這一輛車?!?/br>蕭肅不相信有這種巧合,喃喃道:“太巧了,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一定有人查到了他們的航班號,算好時間給他們制造陷阱?!?/br>孫之圣沉默片刻,說:“蕭老師,周律師舉報星悅之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這一失蹤,牽扯到一系列公訴進程,警方和檢察院的步調(diào)都被打亂了,起訴時間可能要推后三四周。很明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星悅之美,還有它的上線‘無暇’?!?/br>頓了下,他又說:“但是警方的懷疑也沒錯,后備箱的行李不見了,還有當(dāng)事人身上的首飾、財物,都是一筆不小的金額,不能排除有人圖財綁架……所以咱們要兩手準(zhǔn)備,你和你meimei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看有沒有人索要贖金?!?/br>案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個小時了,哪有劫匪綁架人這么久還不要錢的……蕭肅搖搖頭:“沒有,我們都沒有接到要錢的信息。”說話間榮銳從警車那邊跑過來,說:“鑒定出來了,是薄荷巴油、玫瑰香精和氫氧化鈉,還有其他更復(fù)雜的,得帶回實驗室去檢驗。”“?”蕭肅問,“什么氫氧化鈉?”“現(xiàn)場勘驗在車?yán)镎业降囊恍┓勰??!睒s銳說,“帶走阿姨和周律師的人身上沾染著一些化工原料,已經(jīng)確定的成分有三種,其他的還要再驗?!?/br>蕭肅精神一震:“玫瑰香精和薄荷巴油?那是護膚品常用制劑……氫氧化鈉……會不會是制皂廠?做香皂會同時用到這三種原料!”“我這就去查。”榮銳立刻轉(zhuǎn)身走了。中午的時候,調(diào)查結(jié)果出來了,這附近居然有十幾家制造手工精油皂的廠家,還不包括沒有注冊在案的黑作坊。原來早在十幾年前,手工精油皂在淘寶興起,銷量每年以幾何級數(shù)增長。因為這一片以前有很多關(guān)停的小日化廠,加上交通便利,漸漸就形成了一個小型手工皂集散地。那些在淘寶和微商平臺上成交量極為可觀的所謂的獨立品牌、大牌A貨、海淘品等等,倒有六七成都是從這些山寨小廠流通出去的。榮銳統(tǒng)計了十幾家代工廠,找了張本地地圖一一用紅筆圈了出來,跟蕭肅說:“太多了,從這里到這里,分布了這么多小廠子,一個一個去找得花不少時間。”蕭肅從昨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二十四個小時沒吃飯了,全靠一點精神頭撐著,看地圖的時候腦子都有點轉(zhuǎn)不過來,半天才叫蕭然:“然然,你從公司調(diào)一些人,讓他們按這個名單去一家家走訪,如果發(fā)現(xiàn)有空置的、人煙稀少的,或者有可疑的人出沒的,馬上給我打電話。”蕭然也是一臉倦色,估計昨晚根本沒睡踏實,點點頭便啞著嗓子打電話去了。榮銳擔(dān)心地看著蕭肅,說:“還有很多小作坊沒標(biāo)出來,警方已經(jīng)派人去村子里走訪排查了?!?/br>蕭肅一陣陣腿發(fā)軟,慢慢挪到車上坐下,說:“這樣不行,大海撈針,得先做排除法……這些廠子有沒有和巧顏、無暇、星悅之美有商務(wù)來往的?有沒有丁天一以前的供貨商?”榮銳說:“我翻一翻星悅之美以前的賬表。”蕭肅“嗯”了一聲,靠在車廂上,疲憊地閉上眼睛。榮銳摸了摸他額頭,仍然在發(fā)燒,但并不像早上那么燙。蕭肅搖了搖頭,說:“我沒事,我抵抗力差,感冒了總是反復(fù)低燒,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吃點東西吧?蕭然的秘書給你帶了牛rou粥,劉阿姨做的?!睒s銳將保溫桶打開,倒了碗粥遞過來。蕭肅毫無胃口,還是強迫自己全喝了,歉然道:“讓你陪我耗著,從昨天到現(xiàn)在連覺都沒睡?!?/br>榮銳抱著保溫桶喝剩下的粥,左手還不停地翻著手機里的報表:“我不困,兩三天不睡覺對我們來說是基本專業(yè)素質(zhì)。”“你們?老孫也這樣嗎?”蕭肅看看外頭抄著雙手和刑警交談的孫之圣,有點不大相信——論身材老孫和自己差不多,不高不壯,裹在羽絨服里像沒分量似的,說話辦事也是慢條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