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
衣襟,被一旁的戰(zhàn)蕭攔住了:“皇上,不可,殿下肩膀和胸口上,還留著三支箭鏃。”我于是湊到離他的頭很近的位置,狠狠拍了拍他的臉,淚如泉涌:“你倒是敢死給我看看?”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我的眼淚剛好就落入他的眼里,然后又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他艱難地抬起手來蹭了蹭我的發(fā)鬢,他的眸子湛藍如海,那目光近乎是溫柔的:“……我不會死的,不到那一天,我是不會死的,小戮兒。”然后他閉上了眼睛,手也落了下去。我霎時間肝膽俱裂,也不管他肩膀上的箭鏃了,開始瘋狂地搖晃他、歇斯底里地哭。那一瞬間我非常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要去哪里。我走到現(xiàn)在,沒有一件事是我真正想做的,我做的那一切,都是因為他。現(xiàn)在他死了,那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沒有人,再逼著我往下走了啊……有人七手八腳地來拉我,我瘋了似的把他們揮退。我死死地抱住我?guī)熜值牟弊?,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我聞到他身上的血味下若隱若現(xiàn)的那層冷香,那是我所熟悉的,最開始的味道。忽然我騰空而起。寶卿那個胖子,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居然把我舉起來了!他揪著我后背的衣服,將我直接舉過頭頂,使我仰面向天。我看不見我?guī)熜?,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的脫力,一時竟然動彈不得,連破口大罵也沒了力氣。然后我聽見寶卿的聲音:“皇上,鬧什么鬧!永寧王還沒死呢,怎么就在哭喪了?你幾個!還愣著干什么?快抬進去救治??!救不活,就提頭來見!”下頭一片唯唯諾諾:“是是……”如他自己所說,我?guī)熜止皇菦]死成。不過他傷得很重,沒辦法再回去打仗了,幸而敵軍已被清繳得差不多,那些人走投無路了才發(fā)動了自殺式襲擊傷了我?guī)熜帧?/br>在下一波起義來臨前,似乎是可以休息一下子了。======================。我的第一個兒子出生在隆冬臘月,芳菲苑里梅花盛開?;屎笊摹?/br>鳳棲宮里人仰馬翻的時候,我就杵在皇宮里至高的登凌塔上喝酒,鵝毛大雪堆積在紅木的塔欄和露臺上,塔角的青銅鈴鐺似乎被凍住了,響聲有些奇怪。子夜,我看到一個鳳棲宮的小宮女舉著一柄紅傘冒雪而來,不一會兒,走道里響起候在樓下的小綠咚咚咚的腳步聲。那丫頭邊跑邊喊:“皇上!皇上!皇后娘娘生了!是個小皇子!皇上!是個小皇子……”我回頭看到她喜形于色的臉,忽然有些感慨,時至今日,竟然還有人能真心為我高興。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情,小綠的臉僵了一下,粉撲撲的顏色也快速褪去。我清晰地看到她抖了抖,然后唯唯諾諾道:“皇上要……要移駕鳳棲宮嗎?”這時小紅也咚咚咚地跑上來,興奮勁兒與剛剛的小綠如出一轍:“皇上!妝妃娘娘也生了!是個小公主!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我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繼續(xù)喝酒。后半夜,雪下得更大了。塔樓內(nèi)烤著一只巨大的暖爐,還燒著天竺進貢的神秘熏香,燭火昏暗,氛圍十足溫存。塔鈴已經(jīng)完全被凍住了,不再響了。所以那一聲踩雪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楚。如果不是那一聲輕響,我不會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也就不會知道他究竟看了我多久。他終于說話:“恭喜皇上今日喜得龍子鳳女,臘梅瑞雪,龍鳳呈祥,實乃吉兆?!?/br>我放下酒壺,抬頭望著皇宮外的皇城,此時已晚,燈火已少,從這登凌塔上望過去,有點寂寞。我說:“好了,殺了吧?!?/br>“誰?”我知道,他一直在看著我。我便回頭去也看著他:“你說呢?”我?guī)熜终驹诼杜_外,卻沒有落上一絲雪。他有秘術護身,如同他不會沾上血一樣。他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不過元氣還沒有養(yǎng)回來,所以他的臉仍舊蒼白,這使得他的長發(fā)顯得尤其的黑,眼睛也尤其的藍,毫無雜質(zhì)。他倏然一笑,剎那芳華:“已經(jīng)殺了。”我又望回遠處,不說話了。于是他站在露臺上,不動,身上也沒有雪。我也重復著喝酒的動作,沒什么新意,于是那單調(diào)的動作也似乎成了靜止。內(nèi)燭火繚繞暖氣裊裊,外風雪肆肆天寒地凍,我們一個在內(nèi)一個在外,仿佛是兩個世界,仿佛互不相識,隔著天地那么遙遠的距離。我牽起嘴角來笑了笑:“師兄,我是真的愛你。”他又在外面僵立了片刻,然后跨入。一股寒氣跟著他進來,裹挾著那股獨屬于他的冷香,突破了天竺熏香的封鎖,傳入了我的鼻腔。他坐到我身邊,拎起我喝過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又說:“師兄,我給你彈一首曲子吧?!?/br>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時時帶著那把琴?不許碰了?!?/br>我:“師兄,你知道,但凡是有點技藝的人,都是希望能展示給別人看的。我跟著師父學了十五年的琴,天天練著,彈得還是很不錯的。但我不能給別人彈,我一彈,就要死人。可是我就會彈琴和喂豬,我總歸是想彈給別人聽的。你不會被攝魂,我只能彈給你聽……”他說:“我不想聽。”他把橫亙在我們中間的小桌子掀到一邊,靠近我,握住我的指尖,貼著我的耳朵又說了一遍:“我不想聽?!?/br>他就著那繚繞的天竺熏香開始吻我,我仰起脖子讓他吻,從喉結一直到下路。到最后一步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眸子有些哀涼,因為我的反應已經(jīng)一天不如一天。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看我一眼我就要炸,可是現(xiàn)在,他要弄好久,我也不一定有興致。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我還是很愛他。翌日自清晨始,尖叫聲便回蕩在皇宮里。后宮一十六宮妃,并著皇后,都死在昨天夜里,死無全尸。我避開那些驚恐萬狀的婢女走入鳳棲宮,抬手撥開皇后的床簾,入目便是滿眼慘紅。我的兒子躺在血泊里,含著手指頭睡得正香。我抑制不住地笑起來,好小子。我兒子出生第一天,他親娘的血就在他的襁褓上染出了幾團栩栩如生的梅花。我把他抱起來,想了想說:“隆冬臘月生的,就叫李隆吧,小名兒……就叫子夜?!?/br>寶卿在我身后低聲說:“皇上三思,那子夜,正是萬陰匯聚之時,為小皇子起這個名字,怕是不妥?!?/br>我低頭戳了戳子夜的臉蛋,笑得很是慈愛:“你怕什么?一切都在為他保駕護航,他就是叫狗蛋,也一定是要名垂千古的。”我瞟了寶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