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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女性客人在問:“哇,終于要合體了嗎?”他笑著點頭,又在樂隊名單的Vocal后寫上了隋輕馳的名字,身后傳來“咔嚓”的手機拍照聲,短發(fā)的女客人舉著手機問他:“可以嗎?我發(fā)朋友圈?”傅錯看了眼手機屏幕,他的背影也被照了進去,正蹲那兒寫著那個“馳”字,就笑一笑:“可以啊。”闊別一年,還有不少酒吧客人記得隋輕馳,甚至為他而來。隋輕馳在臺上時,連傅錯都注意到酒吧里的說話聲比往常低多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隋輕馳的聲音太有穿透力,在稍稍嘈雜的環(huán)境里也具有壓倒性優(yōu)勢的。可是注視他的那些目光做不了假,為他而起的掌聲做不了假,他是真正屬于舞臺的人,是聚光燈下和麥克風(fēng)后的王者。那天唱完最后一首退場時,臺下第一桌的女生問他:“所以你以后都不走了嗎?”隋輕馳收拾東西下臺前說:“是?!?/br>麥克風(fēng)已經(jīng)關(guān)了,但傅錯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那么簡潔又堅定。對未來,那時他們一點都沒有懷疑過。隋輕馳學(xué)的是聲樂,學(xué)費不菲,好在他有全額獎學(xué)金,抵了大部分學(xué)費,剩余的部分和生活費就靠樂隊的收益支撐了,好消息是西風(fēng)的歌迷越來越多,酒吧周末往往是爆滿,原本周六一場加成了周六周日兩場,老板也很喜歡他們,附近有一些演出機會時都會推薦他們過去,只是Livehouse的費用還是負擔不起,目前一直是賺多少用多少,沒有太多結(jié)余。來這邊三個月了,傅錯注意到隋輕馳連一件衣服都沒買過,手機依然是高中時用的那一部,租的房子房租是傅錯支付的,隋輕馳承擔了水電氣等開銷,雖然隋輕馳什么都沒跟他說,但傅錯看得出來,隋輕馳一直在節(jié)省開支,對從不缺錢的少爺來說,要突然地由奢入儉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隋輕馳的意志無比堅定。不承認他的爹,四處逍遙的小三的媽,他主動切斷了和他們的聯(lián)系,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羽翼還未豐滿,就想要起飛了。好在他不是一個人,傅錯心想,就這樣先從酒吧駐唱做起,總有一天能幫他真的起飛的。在酒吧駐唱雖然比在街頭live輕松,但也不是沒遇到過麻煩,他們是原創(chuàng)樂隊,一直都是自己準備演出歌單,但有時也會有客人要求點歌,有一次一個女生非要點唐杜的,隋輕馳站那兒皺著眉頭,傅錯就說:“對不起,我們暫時不接受點歌。”女生很不滿:“為什么啊,我又不是不給錢!”這種被當成賣唱的待遇讓隋輕馳很惱火,但畢竟還是成熟了許多,表情上沒反映出來,只是提起麥克風(fēng)說:“可以,我唱一首十萬?!迸_下一片唏噓,女生氣得臉色都青了。“不點了是吧。”隋輕馳沒再管她,轉(zhuǎn)頭朝他們點頭,示意下一首。那女生雖然很氣,但并沒有扭頭就走,隋輕馳唱下一首時就在下面和兩個同伴一起喝倒彩。“翻來覆去就那么幾首,唐杜的歌估計他們也唱不了?!?/br>“畢竟難度大嘛?!?/br>隋輕馳一開始沒理,眼神都沒給一個,當聽到“破爛樂隊”“歌難聽唱得也難聽”時,終于忍不住了。這一首唱完后的間隙,他突然用高八度的音清唱了副歌的一小段,那飄過云端直抵平流層的高音讓臺下一片驚訝的安靜,關(guān)鍵還又穩(wěn)又美,隋輕馳的嗓音沒有唐杜那種低沉滄桑的感覺,而是一種流動的顆粒感,但僅就那一段而言,可以說完勝了原唱。完了他放下麥克風(fēng),懶懶地看著三個女生,很給面子地小聲說:“欠我十萬了啊。”女孩們帶著滿手臂的雞皮疙瘩,一個個呆若木雞。那一晚下來,本來傅錯還因為樂隊和客人鬧了這點兒不愉快對老板有些歉意,老板卻擺擺手完全沒當回事:“沒事兒,樂隊嘛,誰還沒點兒個性呢,我們是年紀大了,挺羨慕你們這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的?!蹦┝藛査麄?,“其實你們現(xiàn)在也挺成熟的了,沒想過去Livehouse開唱嗎?”幾個人面露赧色,不是沒想過,只是現(xiàn)在還沒那個條件。只有先前一直光聽不說話的隋輕馳在這時說了聲:“想過?!?/br>那一聲在羞于啟齒的他們?nèi)嗣媲?,干脆到突兀,但又隱隱有種瀟灑勇敢,傅錯看著胳膊搭在吧臺站著的隋輕馳,不無羨慕地想。老板笑起來,估計也看出他們的窘境,說道:“你們要是有這方面的需要,我或許幫得上忙,我有個朋友經(jīng)營livehouse,我給你們做擔保,你們可以先演出后分成給他。”“真的?”AK興奮得兩眼發(fā)光,“哇老板你可真是咱們的大恩人?。 ?/br>話雖有點夸張,但一點不假,來這邊一年,老板一直在幫他們,傅錯很認真地說了“謝謝您”,老板拍了拍他肩膀。那天他們和老板聊到很晚,老板姓姚,大家都習(xí)慣叫他老幺,他搖頭自嘲:“都四十一了樂隊那幾個老家伙還叫我老幺,受不了他們……”老板屬于國內(nèi)較早玩樂隊的那批人,也和他們聊起了自己組樂隊時的事:“以前沒網(wǎng)絡(luò),是真真正正的地下?lián)u滾,當時認識的搞樂隊的人,沒有一支走到最后,一到要結(jié)婚生子的年齡,大家就都散了,畢竟要吃飯嘛。我這么說你們是不是會覺得挺悲觀啊……”傅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他心里確實有一點,與其說是悲觀,不如說是惶恐,一直以來心中都有許多迷茫和不確定,一直在堅定和迷茫之間搖擺,只是正好被說中了。老板抽了口煙,給他們每個人都倒了酒,繼續(xù)說道:“倒也沒必要悲觀,你看我們樂隊,真正從一開始就和我組樂隊只有貝斯手一個,但其他三個老家伙也在一起很久了,雖然都結(jié)婚生子了,樂隊只能空閑時玩玩,不能當真,可是大家情誼永遠都在,經(jīng)常坐下來一起聊起年輕時的事,也覺得有意思,”說到這兒眼睛都笑彎起來,“從來沒后悔過。搞樂隊啊,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不管最后多窮困潦倒,都不會后悔的?!?/br>這句話,以及老板說話時的眼神,曾經(jīng)支撐傅錯很長的時間,也在很多年以后依然被他記得,只是不再是他的支撐??赡艿剿浪枷氩煌?,想問一句:這是真的嗎?世界上每一支樂隊都這樣想嗎?他們是唯一的例外嗎?當晚他們離開酒吧時地鐵已經(jīng)收班了,譚思就說反正就一座橋的距離,走回去吧。真的走上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橋原來那么長,走了好久都還望不到頭,和橋一樣看不到頭的,是AK肚子里仿佛永遠說不完的話:“哎,你說咱們以后會不會樂隊沒搞成,像老板一樣,以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