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8
斗七星,許長安大致找出了目前的位置。“最近的淺水湖……往乾位行近三十里,有一處淺湖,春日發(fā),夏初盡?!敝钢貓D上的標注,許長安一字一句地念道。現(xiàn)已三月末,未至夏季,湖泊應當還在。許長安心略略定了些,他搖醒許道宣,兩人一起將薛云深抬上駱駝背,連夜出發(fā)去找淺水湖。駱駝的鈴鐺急促地響著,在寂寥的夜里傳出許遠。一株枝葉茂密的矮小沙棘扭了扭枝條,似乎想堵住耳朵。奈何她忘了此刻自己并非人身,再如何搖晃枝條,也注定是于事無補。“吵死啦!”獨居太久,鮮少在夜里聽到什么擾人動靜的沙棘,騰地從沙子里竄了出來,原地變成了一位穿著素色長裙,年紀約莫十二三的小姑娘。她氣哼哼地把披散的長發(fā)隨便一束,尋著聲音就找了過去,立誓要給吵醒她的人一個好看。那廂,許長安從未覺得駱駝走得如此之慢,即便是在甩過鞭子后。然而更不幸的事情還在后頭。趕著精疲力竭,險些口吐白沫的駱駝抵達地圖上的湖泊時,許長安整個人都愣住了。走在后頭的許道宣見他不動,輕叱了聲,邊騎著駱駝趕上來,邊疑惑道:“長安你怎么——”后面的話,在見到干涸的河床時,自動消音了。今年因為春日降水不足,得不到足夠的地下暗流補充,湖泊在三月末就已經(jīng)完全枯竭了。“只能另找湖泊了。”許長安下意識蹭了蹭懷里薛云深汗?jié)竦聂W角,仿佛能從這簡單動作里汲取到什么撫慰似的。他改為單手摟著薛云深,另一只手艱難地展開了地圖。正當許長安目光快速掃視地圖的時候,下方突然傳來一道清脆且憤怒的嗓音:“喂你們!”愷歌怒氣沖沖,原本是準備好好教訓專門半夜吵醒別人的家伙,可是等她明亮漆黑的眼睛望見駱駝背上,被裹在被子里的漂亮哥哥時,忍不住驚訝地捂了下嘴:“他中暑了!”許長安勉強按捺住了焦慮,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素衫小姑娘。能大半夜出現(xiàn)在沙漠里,并且絲毫不受高溫影響的,要么就是同族,要么就是唯一可與仙人球比肩的沙棘。但如果是后者,怎么會孤身一人前來?不動聲色地與許道宣交換個戒備的眼神,許長安對看似毫無惡意的愷歌輕輕點了下頭。愷歌觸及到許長安的目光,不由瑟縮了下肩膀。她看了看昏迷的薛云深,又瞅了瞅一看就很兇的許道宣,低頭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不忍漂亮哥哥遭罪的心思占了上風:“要不我?guī)銈內(nèi)フ揖G洲?”“離這兒不遠。”愷歌指了指薛云深,補充道:“他脫水很嚴重,要泡在水里才能好?!?/br>“殿下的情況的確不太妙?!痹S道宣駕著駱駝湊了過來,“我們得跟著她走,不過長安你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br>“需要被保護”的許長安,視線意有所指地往許道宣的肚皮一掃。痛xue被戳,許道宣整個兒僵了下。好在許長安深諳適可而止的道理,只一瞥就算,并沒有趁機挖苦。他轉(zhuǎn)頭看向地上的愷歌,嘴里溫文爾雅地道:“那就有勞姑娘了?!?/br>“不有勞不有勞?!苯g盡腦汁也想不起來文縐縐的不用謝該怎么說,愷歌干脆順著對方的話好了。既然要趕路,那必須用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了。愷歌沖駱駝上的兩個人招了招手,而后毫無預兆地身形一縮,變成了一株矮小的沙棘。她捋了捋自己繁雜的根系,然后將長長的根系往前一甩,整個人,不,整棵樹瞬間就到了兩丈開外。許道宣以及許長安:“……”“可能我對她說的不遠有什么誤解?!痹S長安心想。愷歌朝前走了十幾丈,沒見人跟上,正準備往回催一催他們,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什么圓碌碌的東西滾了過來。是那顆刺很可怕,長相也很兇的仙人球。愷歌沒見到另外兩個人過來,不由等了等??墒堑攘撕冒肷?,還是沒見到人,便有些苦惱地用枝條撓了撓樹干。“那兩個漂亮哥哥不會是滾錯方向了吧?”這個念頭甫一出現(xiàn)在愷歌腦海里,就再也揮之不去。她把根系團把團把收起來,就要變回人身時,忽然自頭頂聽到了一道聲音:“不接著走嗎?”愷歌傻愣愣地彎下了樹冠,看見那位穿天青色衣服的漂亮哥哥,正摟著中暑的哥哥,踩在一柄光彩奪目的紫色花劍上。那花劍十分美麗,引得愷歌眼都不眨地瞅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此行的重任來。許長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株險些將自己對半彎成兩截的沙棘,重新直起了樹干,而后像是扭到了腰似的,用一半根系支撐著樹干,一半根系繼續(xù)趕路。就這樣,在一顆滾,兩個飛,一株攀,彼此各不不同但又無比和睦的情況下,許長安順利帶著薛云深到了遙遠的綠洲。綠洲位于背靠高山的洼地位置,整體形狀有點類似勾連起來的北斗七星。外圍遍布郁郁蔥蔥的灌木,里面三三兩兩地生著白榆與棕櫚,被嚴密護攏住的湖水碧波蕩漾,波光粼粼,青碧而澄澈水面,在青黛色的天光下,折射出安謐的生機。許長安雙手環(huán)抱薛云深,御劍到了水邊。“收!”許長安低喝一聲,腳下花劍自動散成紛飛的花瓣,繞著他在半空中飛舞一圈后,頗有秩序地,一枚接一枚地沒入了他額間。愷歌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絢爛而瑰麗的一幕,半晌說不出話來。已經(jīng)恢復人形的許道宣看著一株沙棘,傻乎乎地保持著大張樹冠的模樣,忍不住干咳了兩聲。“咳咳,咳咳咳!咳!”持續(xù)不斷的咳嗽終于引來了愷歌的注目,她變回人形,不解地問:“你染上風寒了嗎?”許道宣看也不看一齊踏入水里的許長安與薛云深兩人,一把扯過了愷歌的袖子,道:“年紀輕輕的,這種事情不要看,回頭小心長針眼?!?/br>“???”愷歌被拽地磕磕絆絆地朝前走,壓根不明白為什么看了給牡丹澆水就要長陣眼。“為什么會長針眼呀?”小姑娘萬分疑惑的聲音逐漸遠去了。許長安解開包裹住薛云深的薄被,將他整個人推進了略帶溫度的水里。中暑而帶來的高體溫,在湖水無微不至地滌蕩中,漸漸退了下去。許長安不錯眼地盯著薛云深,直到他面上詭異的紅色退換成正常的紅潤,高懸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單手扶著薛云深的后腦勺,許長安伸出手,微涼的指尖沿著他精致的唇線慢慢描繪了一圈。描著描著,許長安心里有股異動。那股異動來的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