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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了出來,好巧不巧地跟薛云深眼睛對了個正著。“長安有鬼!”薛云深大叫一聲,倏地跳到了許長安身上。許長安猝不及防之下,猛地被連手帶腳地糾纏住,好懸被背過氣去。等好不容易掙脫開,坐在火堆旁的許長安,摟著懷里鵪鶉般哆嗦的墨王殿下,邊安撫地拍著,邊輕聲地哄道:“不怕啊,不怕,乖,不怕……”薛云深整張臉埋在許長安懷里,時不時發(fā)出可疑的嗚咽聲。圍觀了這一切的段慈玨頓了頓,內(nèi)心覺得十分沒眼再看。“你們感情真好?!?/br>另外一位圍觀者,滕初托著下巴感慨道。她一出聲,其余幾人都將注意力從薛云深身上,轉到了她那張比昨夜白上許多的臉上來。想起白日見到的殘殺坑,許長安與懷里的薛云深交換了個目光。看懂了薛云深眼睛里的含義,許長安輕輕頷了頷首。他轉向滕初,斟酌著開了腔:“滕初姑娘,我們白天去帶你尸骨的時候,見到了許多其他人的白骨。不知……”“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彪踺p聲打斷了許長安,她轉過頭來,目光柔柔的,里頭半點怨氣都沒有,有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執(zhí)著。“我本不想告訴你,小公子,你和你哥哥一樣,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br>“但是你問了,加之有你身旁的紫衣公子在,那告訴你也無妨。”“我腿傷好些后,你兄長送我回了家,次日他說有要事在身同我道別,之后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br>“你兄長離開的一整月那日,村子里來了個男人,他自稱是渭城大繡坊的管家,說想來挑幾位繡娘?!?/br>“男人穿著不俗,又有官府蓋章的路引,因此雖然他舉止很不討人喜歡,村長依舊客氣地招待了他?!?/br>“蒲公英素來有多子多福的盛譽,那時候我們村子,像我這樣沒見過世面的姑娘數(shù)不數(shù)勝?!?/br>“所以在信了那個所謂的大管家之后,他帶走了整整二十六位尚未出閣的姑娘?!?/br>說到這里,鬼姑娘聲音有些哽咽,只是她身而為鬼,便再不可能流出眼淚了。被帶走的二十六蒲公英姑娘,滿懷憧憬,希望能遇到一門好手藝,將來好光耀門楣。卻不想,正是這多子多福的盛譽,給她們帶來了一生的噩夢。“蒲公英的孩子,風一吹就會被吹走。所以他們將我們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每日里都有不同的男人送進來……無窮無盡?!?/br>“只有懷孕了,才能從那個地方出去,換到另外一間,稍微寬敞點屋子?!?/br>“可是即便是懷了孕,也不過是換來十個月的茍且。十個月后,生完孩子的姑娘,又會被重新扔進暗無天日的地方……”“我們不知道自己被關在哪里,那些生過孩子的姑娘,也從來沒有見過她們的孩子,更加不知道孩子被送往了何處。”“在那個我們叫做魘的地方,我們不再是人,只是一種工具。”滕初說完,停了下來,她望著這些從未見過民間疾苦的公子哥們,忽然笑了起來。“我死而不滅,是因為我在死前將我的孩子送了出去?!?/br>“我想找到他。”第52章小如意終于再次活得新生了盡管滕初神態(tài)平和,眼睛里甚至還啜有淺淡笑意,然而其余人聽了她平鋪直敘的描述,卻是控制不住地通體泛寒。其中反應最大的,是幾人當中唯一的一位皇室子弟——薛云深。薛云深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父皇嚴厲的治理下,法紀嚴肅的大周朝竟然還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忽然脫離了許長安的懷抱,即使身體仍有些不甚勇猛的顫抖,坐姿已然筆挺地近乎正襟危坐了。“滕初姑娘,”薛云深握住許長安冰涼的手指,將自己體溫渡過去的同時,開口詢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所謂大管家的相貌,若是讓你再見到他,你能不能一眼認出來?”坦誠而言,這話其實是有些戳人心肺的。這番追問,等同于逼迫滕初重新回想起那些慘絕人寰的遭遇。但是如若不這么做,那群喪盡天良的惡徒,還會逍遙法外,還會繼續(xù)令人發(fā)指的惡行,也還會有涉世未深的姑娘落入他們的魔掌。滕初顯然亦明白這個道理,她慘笑了下,聲音輕輕地道:“怎么會認不出來呢?”那個手上沾滿無辜少女鮮血的所謂管家,那個害死同村二十七位姑娘,惡貫滿盈的男人,哪怕他化成了灰,滕初都能認出來。“他嘴角有顆大痣,眼睛一大一小,牙齒很黃,寬鼻梁,厚嘴唇,肥頭大耳?!彪跣稳莸穆曇敉A讼聛?,她頓了頓,而后扭頭看向了薛云深。薛云深和她目光對了個正著,卻頭回沒有感到害怕,反而隱隱覺得,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會異常驚人。過了會兒,滕初果然開口道:“他是一株無花果樹?!?/br>薛云深的目光倏地一變。他攥緊了許長安的手指,一字一頓道:“你確定沒有看錯?”“不可能看錯?!彪趸瘟嘶文X袋,堅定道:“就是無花果樹?!?/br>“我們二十八人與他同行一路,相處長達七日,我絕對不會認錯。”滕初看著薛云深的眼睛,言辭擲地有聲。許長安被薛云深掐的五指幾乎快感覺不到痛楚了,他起先并不明白為什么聽到無花果幾個字,薛云深反應會這么大。直到滕初一而再再而三地肯定就是無花果樹,加之薛云深臉色越來越難看,許長安便知道,這其中定然牽扯到了朝廷重臣。許長安的猜測向來準確,這回即便是無憑無據(jù)的瞎摸索,卻依舊讓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滕初描述管家的相貌,薛云深初初一聽,腦海里便自動浮現(xiàn)出一張面孔來,只是怎么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等無花果樹四字話音落地,薛云深這才憶起,早年先帝還在時,他去昔日內(nèi)閣學士,如今右相府中見過的一位仆人,正是這般相貌。“滕初?!毖υ粕钔蝗粏玖寺曤醯拿?。他嗓音低沉,語氣淡然,不再像先前那樣疏離有禮,而是隱隱含著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勢。是真真正正的,不怒而威。滕初被他轉瞬之間流露出來的威勢駭?shù)秒p膝一軟,竟然直接跪了下來。“以平民之身誣陷當朝右相,你可知罪?”薛云深這句不輕不重的斥責,不亞于平地一聲雷,將在場的許長安與段慈玨兩人劈了個內(nèi)外通明。當朝右相,乾平四十六年的狀元,以無花果樹之身,憑借自身才學躋身內(nèi)閣,乃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滕初十分明白污蔑這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