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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冒昧,你書童是……”許道宣輕聲道:“食人花。”聞言,京兆尹眉頭一下子皺緊了。能把一朵極具攻擊性的食人花逼得爆體而亡,輕而易舉地吃掉朝臣未成年的兒子,一夜之間掠殺七十又六名太監(jiān)宮女……兇手身份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京兆尹冷汗立馬下來了,他不敢再多拖延,連忙打發(fā)走許道宣,而后將官帽一摘,捧在手里進宮請罪去了。等候召見的空隙里,京兆尹不斷猜想著自己的下場,越想越是冷汗連連,幾乎控制不住兩股戰(zhàn)戰(zhàn)。任期內(nèi)出了這樣的事,說皇城固若金湯的京兆尹,怎么看都難逃一死。許久,久到京兆尹雙腿近乎失去知覺,才總算聽見了太監(jiān)唱宣。進了殿,京兆尹不敢抬頭,直接下跪請奏。“臣京兆尹劉姜,上請稟告近日學(xué)子被殺一案?!?/br>“奏?!?/br>“……結(jié)合太監(jiān)宮女,以及周侍郎、陳給事中二位大人之子被捏爆內(nèi)臟,竊取內(nèi)丹的死狀來看,微臣斗膽,此案兇手怕是,”京兆尹停下來,重重地磕了個頭。伴隨著骨頭磕地的悶響,一個清晰的發(fā)音自京兆尹嘴中吐了出來。“魔?!?/br>*****許道宣進入內(nèi)堂陳述案情時,許長安和安子晏就在外頭等著。沒過多久,許道宣出來了。許長安見他臉色實在難看,體貼地沒有多問。三個人并排走在皇城東市的街頭,后頭跟著楚玉和竇太保。楚玉這會兒已經(jīng)不哭了,只是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湊近了看,仿佛含著一線血光。無意間看清楚玉眸底的竇太保很是擔心,奈何他與自家公子鬼混久了,好的沒學(xué)壞的學(xué)了個全,自覺嘴里說不出什么人話,偏偏又想勸慰幾句。于是一路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最后僅僅是干巴巴地擠出了一句“別做傻事”。楚玉沒應(yīng)聲。“如意都沒辦法的東西,你去了又能怎樣?!還不是白白送死!”竇太保有些急了,不由自主拔高了嗓門。“怎么了?”許長安望了過來。楚玉搖了搖頭,沒說話。許長安見他還是蔫蔫的模樣,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答應(yīng)我,別以身試險?!备]太保拉住了楚玉手腕。楚玉擔心驚動許長安,悄悄地掙了一下,沒能掙脫,沒辦法,只好低聲答應(yīng)了。但是答應(yīng)和做到是兩回事。楚玉心里憋著股悔恨,他打定主意誰都不說,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照常服侍著許長安。等到了夜里,許長安睡熟了,他才悄無聲息地獨自出了府。一路沒驚動任何人,楚玉穩(wěn)穩(wěn)地在白日去過的春風樓二樓窗臺上落了腳,他輕輕嗅了嗅風中的氣息,而后一個翻身,重新投進了黑夜。在一個狹窄的巷子里,楚玉截住了那團東西。“呵,讓我瞧瞧送上門的是什么味兒的點心。”粗糲的嗓音從泛著不詳死氣的黑霧中冒出來,嘲笑著楚玉的自不量力。楚玉垂了垂眼皮,默不作聲地將手臂纏到了一起。月亮隱進了烏云,黑暗重新籠罩住的小巷內(nèi),隨著一聲非常細微的響聲,楚玉化為了原形。一株高達三丈,花冠寬約半丈的巨型植物出現(xiàn)在巷子里。在它出現(xiàn)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從它尚未完全綻開的花苞中溢出,鋪天蓋地地朝黑霧涌過去,幾乎瞬間就麻痹住了翻涌的黑霧。隱藏在惡臭中,一片長條狀的尖銳葉子,勢如閃電般刺到了黑霧面前。在葉尖即將刺入黑霧中心的剎那,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自后方抵上了花苞下最脆弱的一寸。“這位小友,”來人語氣溫和地開口道,“誰告訴你壞人只有一個的?”楚玉的花苞聞聲猛地一抖——他認出了這道嗓音。然而他已經(jīng)沒有機會說出來人的名字了。匕首以一種慢條斯理地悠閑,慢慢貫穿了他的花苞,正深深地刺進主干。生死一瞬的關(guān)頭里,楚玉忽然想起了很多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記得自己是在幻成人形后不久就離開了回春局,來到了大司馬府,那時候如意還是顆種子呢。一粒又小又癟的種子,回春局的麼麼們都說它發(fā)不了芽,讓楚玉別管了。楚玉不聽,天天守著它,按時按點地給它澆水,陪著它說話,同它講泥土外面有多漂亮。不知道是不是楚玉的悉心照料,讓深埋在黑暗泥土中的種子重新燃起了發(fā)芽的念頭,楚玉隔著花盆,聽見它努力吸收養(yǎng)分,一點點地壯實自己。可惜在它即將撐開泥土,破土而出的那日,楚玉被許長安他爹挑中,從回春局帶進了大司馬府。“小種子要兇猛些啊,這樣我們說不定將來還能再見面?!彪x別前,楚玉對它道。后來再見的時候,它果然夠兇狠,比楚玉還要兇狠。——它成了食人花。一朵嗯,還算漂亮的食人花。可惜沒能等到它成熟開花。不過沒關(guān)系,楚玉想,他們很快又可以見面了。第10章不想跟兒子交流了心好累段慈玨是被臭醒的。自古文武不對頭,當朝武官為了表示劃清界限,絕不與住在皇城東的那群文官“同流合污”,更是齊齊將府邸擇在了皇城西,看起來頗有幾分和而不同的意思。府邸臨近西市,難免熱鬧非凡。往日段慈玨嫌棄府中吵鬧不得清凈,總愛往孟銜府里跑,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每每等到夜深人靜才晃回府。現(xiàn)下孟銜被拘在天牢里,無處可去的段慈玨只好就著外頭的鼎沸人聲,勉勉強強地闔個眼。不過也幸虧如此,楚玉方能撿回條命。聞到那股粘膩濃郁的惡臭,睡眠極淺的段慈玨,當即臉色難看地坐了起來。他起身下了床,邊揉著疼痛欲裂的額頭,邊走過去推開了窗戶。夜風攜著寒意撲入溫暖室內(nèi)的同時,也帶來了更為清晰濃稠的臭味。段慈玨不自覺地將眉心皺出道刻痕,他鼻子輕輕動了動,在劈頭蓋臉的臭味當中,敏銳地捕捉到了隱隱綽綽的腥味。——是那種植物即將被剖開兩半而流出來的腥味。段慈玨不知道怎么的,聞到這股腥味,他想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跟在許長安身邊的小書童。那株嬌嫩的,還未到成熟期的霸王花。風中的腥味愈來愈重了。想到有可能是楚玉出了事,段慈玨甚至連外衣都沒穿,抓起床頭的佩劍就沖了出去。行動之果斷,就連段慈玨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在楚玉內(nèi)丹即將被剜出來的那刻,段慈玨趕到了。狹窄逼仄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