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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律師在,請問您有預(yù)約嗎?”“沒有。”陳既明心想還要預(yù)約擺這么大譜子,局里你不是想去就去嗎也不見你預(yù)約。陳既明思考片刻,最后一身正氣地摸出警官證:“我找他有事?!?/br>“……”于是陳既明在前臺jiejie保安哥哥等眾人陪同之下非常順利地進(jìn)入了律所。聞辰易看見陳既明時嚇了一大跳,表情比游戲掛掉的小警察還精彩,三步并兩步?jīng)_過來,把人拖到訪客室坐著,生怕他傷口撕裂。又往下瞥見他的繃帶,一臉嫌棄:“你傷好了嗎就出院,你特么知道自己是中槍不是中拳頭嗎?”陳既明笑笑:“沒事,有防彈衣的,護(hù)了一層沒那么嚴(yán)重?!?/br>“最好是?!甭劤揭仔彼谎?,“別出事了把鍋甩我頭上?!?/br>“今天來干嘛?”“沒什么,就來看看?!币蛔涣?,陳既明沒想好自己為什么來,也打算告訴他自己看到了些什么,就這么望著聞辰易淡淡地笑。“你倒是悠閑,我可是上班時間?!甭劤揭着逻@人又亂跑,把電腦搬過來工作,“你出院了周圍人知道嗎?”“回隊里晃了一圈,算是報了個到,不過我媽那邊還沒說?!?/br>“真是讓人不省心?!甭劤揭装焰I盤敲到噼里啪啦響。“晚上一起吃飯吧,算謝謝你的魚湯?!?/br>“算了,別,我待會兒要去見當(dāng)事人,你給我回去。”“那我等著你。”陳既明雷打不動,“反正我今天沒事,就在你這里耗著了。”聞辰易停下動作:“無賴啊。我晚上有約了,你哪兒來回哪兒去?!?/br>“約了誰?”“龔凡?!?/br>陳既明回想了下這個名字,反應(yīng)過來,不甚滿意:“龔律師啊,他人品不太好,你離他遠(yuǎn)點?!?/br>聞辰易:???------------------------第30章上熟悉的醫(yī)院病房。陳既明在來之前并不知道聞辰易接手了什么案子,不過是想跟著他走走停停,如今回到住院部,如果不是樓層不同,陳既明還以為聞辰易想把他送回去,差點一溜煙跑掉。病房空空如也,護(hù)士說那人早上病情突然惡化,又推到ICU去了。“你接的什么案子,這么慘?”聞辰易往重癥監(jiān)護(hù)室走去。消毒的味道越來越濃,隔著玻璃什么都聽不見,每一個病床上的人都安安靜靜,沉睡中用本能維持不斷消耗的生命。那個孩子很扎眼,在普遍年邁的病友中他顯得格外突兀,他的軀干上裹著紗布固定著支架,氧氣罩霧蒙蒙的,身形枯瘦如同隨時能被折斷的樹枝,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戶口材料上已經(jīng)十五歲過半。陳既明跟著他走過去,隨即意識到這是人為的傷口。聞辰易沒有說話,他的反應(yīng)有點奇怪,他先是怔忪片刻面容平靜,又突然劇烈地呼吸,低頭目光筆直墜在地面上,然后舔了舔后槽牙,咬肌輕微活動一下,瘦削凹陷的面頰又陷入死死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聞辰易說失陪一下,他走到樓梯間后面,把自己裹入無盡回音。聞辰易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感應(yīng)燈亮了又滅,體會突如其來的、漫長的無助。苦難、噩夢、悲傷、荒誕……無意義。似乎生命就在這之間循環(huán)往復(fù)。身體像針扎一樣疼,眼前有醉酒的畫面,昏暗的房間,所有可以用來行兇的家具,嫌惡的冷眼,架著刀刃的懷抱。他看見書本散在地上,那些被譽(yù)為黃金屋的知識,引人陶醉的夢鄉(xiāng),都是一地廢墟。那個孩子,就像曾經(jīng)的自己。最初抱著憤懣接了這個法援,聞辰易那個時候尚且知道怎么反抗,可看到玻璃墻內(nèi)的景象,他明白自己錯了。人和人的際遇,始終是不一樣的。或許能從泥潭里爬起來,或許只能眼見著在泥潭中掙扎。少年的羽翼尚不豐滿,就要被迫與暴力為敵,有的人勝了,有的人敗了,卑微如病床上的人,一切都看運(yùn)氣。過去的事情無法忘記,即使已經(jīng)拼命過得更好。那些夢魘一點一點在肩背刻上傷痕,時刻提醒他,一輩子都要負(fù)重前行。聞辰易空空地捂住眼睛,淚水滾了下來。“辰易?!标惣让鞯穆曇艨拷B劤揭鬃Ьo袖子飛快在臉上刮了兩下,不敢吸氣,鼻息間吐出guntang的呼吸。陳既明走進(jìn)撫住他的肩膀,感覺襯衫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濕。他拍了拍聞辰易的肩膀,心里了然這是個什么案子,卻沒想到會給聞辰易帶來這么大的反應(yīng)。他心中存疑,想起早上看見的案件資料,慢慢環(huán)住他的肩。這是一個極輕的擁抱,輕到聞辰易沒有任何抵觸,陳既明這個人雖然不算心思細(xì)膩,卻總能給人一種強(qiáng)烈的安穩(wěn)感,綿長的擁抱之間輕而寂靜,聞辰易不由自主靠近他,叫囂的痛苦慢慢平緩下來。良久,陳既明的聲音自上而下傳來:“等你平靜了,找個時間,能說給我聽嗎?”埋在頸窩的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地動了動。第30章下樓梯間里,聞辰易背后貼著冰冷的瓷磚,前面是陳既明溫?zé)岬捏w溫,這個擁抱持續(xù)了很久,后來聞辰易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矯情,低著頭把陳既明推開說:“別理我?!?/br>陳既明像往常一樣摸了摸他的頭,像安撫一只受驚嚇的貓科動物,輕聲說“沒事。”今天是見不了當(dāng)事人了,春日的風(fēng)依舊很涼,陳既明本來想叫聞辰易去外面走走,結(jié)果聞辰易帶他去了茶館。一壺?zé)岵钄?shù)泡蒸騰,在室內(nèi)氤氳起暖意。這是Surround酒吧老板的另一份產(chǎn)業(yè),這人說來奇怪,喜酒又喜茶,弄個酒吧霓虹四射,弄個茶館卻素凈得像清心寡欲的老頭。陳既明沒見過聞辰易去聲色場所的樣子,此時一看店內(nèi)環(huán)境,頓時覺得這人生活寡淡得很,也隱隱地招人疼惜。他端起茶杯輕輕蕩開細(xì)煙,余光中卻觀察著聞辰易的模樣。雖然太瘦,但也算是蜂腰細(xì)肩,陳既明小時候聽人說過這種肩膀,柳葉一樣細(xì)薄卻有韌性,是美人相。這樣看來似乎不止如此,聞辰易好像永遠(yuǎn)睡眠不足氣壓很低的樣子,可他的眼睛大而深邃,是一眼望去就能注意到的模樣,不自覺就恍了神。聞辰易以為他在對著茶杯發(fā)呆,淡淡地說:“這是龔凡一個朋友的茶館,工作來往間所里人基本都認(rèn)識,也常常來這里談案子?!?/br>“喔,”陳既明突然問,“你跟龔凡很熟???”聞辰易抬眼看他,“同事和朋友而已?!?/br>話題好像引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陳既明琢磨著這個而已是字面意思還是一語雙關(guān),卻沒有由頭表達(dá),“哦?!?/br>過了一會兒,聞辰易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