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8
書迷正在閱讀:第二個爸爸、快穿之安心做個路人甲、摯愛一生、我把大佬撞成了大兒砸、盧比揚卡的孩子們、喪尸偽裝指南、停云、NTRrou合集(H)、雙統(tǒng)大佬帶你飛(快穿)、萬人迷穿成苦瓜味兒alpha
哂笑一聲,也不打算繼續(xù)刁難下去,朗聲說道:“某不勝酒力,先行離席,還請諸位女郎各自盡興。”“隱樓既是醉了,就在家中歇息吧。”傅華珣站起來,伸手作勢要去扶他。賀洗塵笑而不答,踉蹌了幾步。傅華珣從善如流地收回手,人卻跟了上去。庭中四方開闊,積雪如銀,雜亂的腳印交疊在一起,說不清是誰的。白墻下的三個女郎揮毫潑墨,一邊吟誦一邊留下詩作,互相討教。賀洗塵醉眼朦朧,站定瞧了幾下,心想都沒我寫得好看……莫說我,把若淵、不,就是把阿玖拉出來,也寫得比他們有筋骨多了!“家主?!比汲禽p聲叫道。他擺擺手,帶著幾分酒意徑直走上前去,在筆架上隨手揀了一枝純羊毫大抓筆,浸在墨缸中吃足了墨,隨即一手挽著袖子,一手揮斥方遒。不多時,氣勢磅礴、拙樸蒼勁的「道」字占據(jù)在白墻的正中央。賀洗塵寫完,不再多留,看也不看一眼就將毛筆往身后拋去,自己闊步邁出大門。羊毫上的殘墨甩了眾人一身墨點,忽聽哐啷一聲,毛筆正斜倚在饕餮紋青銅壺的左耳中。“帶!帶劍!”追到庭中的謝延深深地凝視他們離去的背影,然后轉(zhuǎn)向墻上遒勁玄妙的「道」,隱隱覺得刀光劍影迸射入目,難攖其鋒,不由得別過目光,又望向還在滴墨的帶劍筆鋒。此時她收斂起張揚恣意的眉目,臉上閃現(xiàn)出一絲凝重,半晌后搖頭嘆氣,給自己倒?jié)M酒,自罰三杯。“是我輸了?!?/br>*傅家的院子做得極其曠達野致,拱起的虹橋,假山上簌簌而下冒著煙霧的溫水,綴著冰花霧凇的寒松,每一處都體現(xiàn)了世家大族的底蘊和才能。“方才是華珣沒能攔住謝七郎狂言,還望隱樓勿怪。謝七郎年輕氣盛,總是自傲些,往后吃些苦頭,就長進了?!备等A珣清眉朗目,話音溫和,令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只可惜與她同行的是見過太多世面的老妖怪。老妖怪賀洗塵聞言只是挑眉笑了一下:“她開罪我,與你何干?再說了,那小郡公可不像個知難而退的人?!?/br>“……是我思慮不周?!备等A珣蹙起眉頭,“此事因我而起,我必定不讓小郡公叨擾到隱樓的半分清靜。”“無妨,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想擾我的清靜?!闭f者可能無意,聽者一定有心,傅華珣的心臟登時咯噔一下,她動了動嘴唇,剛要說些什么,便見賀洗塵的眼光斜睨過來,在雪色冰光下折射出冷冽的皎潔和無盡的揶揄。“珣姊清流雅望,有德有行——”他停下腳步,揣在袖中的手伸出來握住傅華珣冰涼的掌心,香淡的酒氣從口鼻溢到雪中,“我見之心喜,恨相知晚。若非我現(xiàn)在病著,怕過了病氣給你,少不得要與君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傅華珣被掌心的熱乎勁一燙,險些窘迫得把他的手甩開,但這人也是硬氣得很,反而回握過去,鄭重其事應(yīng)道:“華珣亦然!”她略微聞到一絲藥香,混合著酒氣,無端令人心神沉靜下來。兩人身后幾步遠的燃城抬眼看了下他們交疊在一起雙手,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皮,冷冷淡淡地好似夾在飛霜中的冰凌。走過卷檐回廊,游過釣臺曲沼,穿過槐煙小徑,在深深靜謐處的「摘星閣」飛出一小角屋頂。“少時我從會稽到洛陽來,母親宵衣旰食,顧不上我,我便是住在此處?!辟R洗塵提起嘴角笑了笑。雖然也就來過一次,住了動蕩詭譎的三個月,隨后便回會稽照料幼弟和病重的父親。“愔哥兒有祖父照看,隱樓不必掛懷。”傅華珣溫聲說道,“你在這里消酒意,其他人便交由我對付?!?/br>這個小滑頭八面玲瓏、左右逢源,說得好像跟我一路似的?賀洗塵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帶著燃城走進故居。傅華珣在摘星閣外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張開僵硬的手心,暗想——兵者,詭道也?!傅馈拐摺嬉??假耶?她捏了捏疲憊的眉心,重重地長嘆一口氣。***“傅家?”端坐在香案前的魏玠緩緩蓋上錯金博山爐的爐蓋——爐蓋雕鏤成峰巒疊嶂的仙山,精美的流云形旋渦紋盤在爐體上,仿佛浪濤拍岸。“是,陛下。”跪趴在地上的內(nèi)臣答道。香霧從博山爐中悠揚繚繞而起,魏玠閉目養(yǎng)神的側(cè)臉將窗外的光亮剪成璀璨的金芒,透過朦朧的煙煴輝映在曲室中。她的膚色極白,口如上弦月,未語先笑,本是平易近人的相貌,卻被那一雙清淺的琥珀色眼珠子推開距離。“沉香半兩,棧香一兩二錢,丁香皮一兩二錢,樟腦一兩二錢,麝香一錢,衫木炭二兩……還是不對?!蔽韩d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你下去吧?!?/br>內(nèi)臣應(yīng)是,靜悄悄地退出宮殿。桌上的告?zhèn)啾砹鑱y半敞,末尾云「臣梁道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十分情真意切,感人至深。魏玠嘴一撇,扶著香案起身:“不上朝,卻去宴飲,哼!”她倚靠在門邊,鬢邊沾滿香氣,眺望遠方紛飛的旗幟。洛陽的宮城厚重大氣,天邊橘色的云朵快速掠過城墻,梅園中暗香浮動,乘著夜雪落入黑泥中。***兩日后,賀洗塵告假半月來第一次參加朝會,與諸公卿議政,處理朝務(wù)。他循著記憶中宋嚴的斯文敦厚依樣畫葫蘆,見招拆招,至少單就能力和風(fēng)度,足以令眾人信服。然而立場不同,再怎么信服,該針鋒相對還是針鋒相對。“大司馬筆力剛健,字句凝練,嚴謹清晰?!碧抵x微手里拿著賀洗塵的政論文,開口稱贊道,“若家中子弟能得梁君五分神/韻,實乃謝家之幸。不過——”所有談話一旦出現(xiàn)「不過」,前面的半句基本等于廢話,后面的半句才是綿里藏針的打擂臺。“不過其中關(guān)于「九品官人之法」的批語,未免太過苛刻些?!敝x微是謝氏士族的族長,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鳳目長而利。眾人聞言,連忙斂色屏氣,正襟危坐。主座上的魏玠面露興趣,眼神在謝賀兩人間游移。卻見賀洗塵將長袖攏好,不慌不忙說道:“敢問謝君,當年陳公創(chuàng)建「九品官人之法」,所為何事?”謝微將手中的文章放在案桌上,沉聲道:“陳公大能,欲糾正察舉之流弊,以論人才優(yōu)劣,非謂世族高卑?!?/br>“本立格之體,將謂人倫有序,若貫魚成次也?!辟R洗塵掀起半闔的眼皮,“中正品評人物,家世、行狀、定品。然而如今重門第而輕才德,只以門第取士,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清濁分流,公門有公,卿門有卿。豈能謂之乃陳公初衷?豈能謂之乃選賢任能?”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