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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無奈東躲西藏了一個晚上,現下遇到賀師叔,總算可以放心。不過魔修現世,實乃不祥,還須早點把這個消息告訴賀師叔!李乘風忌憚地掃了一眼正邪難辨的楚玉齡,抿著唇沒有說話——除了賀洗塵,她誰也不信。卻見一言不發(fā)的應若拙突然起身走到賀洗塵面前拱手道:“先生救了舍妹,在下理當重謝。今晚三秋閣設宴,還望先生勿要推辭?!?/br>楚玉齡頓時拉下臉,冷氣飆得比大寒還要凍上幾分。賀洗塵知道這小孩忍到現在沒甩臉子走人已經是極限,便隱蔽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稍安勿躁,旋即起身笑呵呵婉拒道:“不必了?!?/br>應若拙咄咄逼人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定要的?!?/br>區(qū)區(qū)一介螻蟻竟敢對我頤指氣使?楚玉齡繃緊的心弦驟然一斷,怒而拍桌,蒼白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應若拙的肩膀:“今日若不廢你,我枉稱詭命師!”“哥哥!”“應公子!”雪白的拂塵猛地疾馳而出,塵尾在楚玉齡的手腕上繞了幾圈,卸去他氣勢洶洶的力道。賀洗塵抵住他的額頭,使勁地揉著他的臉:“醒醒啊喂!”“干嘛!干嘛?。 背颀g拍開他的手,蒼白的臉頰被揉得通紅,心里的那團火似乎也被賀洗塵揉了下去。*燈火通明,曖昧的熏香飄蕩在空氣中,往日熱鬧非凡的三秋閣此時卻寂寥無人,只有中庭內笙歌不絕,花有意在管弦鼓瑟中翩翩起舞。應若拙出手闊綽,包下整個三秋閣,可想而知,他回家后一定會被會被打死的,不死也得半殘。但這些他都不管了,他不顧應芾的勸阻,一杯一杯地喝著酒,眼睛時不時看向賀洗塵那邊。賀洗塵與楚玉齡、李乘風同桌,氣氛談不上融洽,但他向來最能自得其樂,一邊飲酒一邊唱,渾然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嘖,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為什么那家伙就那么討女孩子喜歡?應若拙不禁酸溜溜地撇了下嘴。樂聲漸息,花有意氣喘吁吁地拋開水袖,徑直走到賀洗塵的矮桌前跪坐下去,端起他的酒杯一飲而盡。她似乎有些醉意朦朧,一手撐著下巴巧笑倩兮:“道士,你是哪家道觀的?”賀洗塵也不在意,笑道:“云游四方,居無定所?!?/br>“你一個人云游四方不會太無聊么?要不我跟你走了吧?!被ㄓ幸馔蝗辉竭^桌面牽住賀洗塵的袖子。一旁的李乘風手一抖,差點直接沖過去拽開她的手,但見楚玉齡陰沉著臉掰斷筷子,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安定下來。想必他也是不希望賀師叔被人拐走!這么說來兩人還算是同一個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我早就存夠錢贖身了,但贖身后也不知道要去哪,就這么一天天的在這呆著。但是你來了呀!”花有意的眼睛亮晶晶好像藏著一顆閃耀的寶石,“我不樂意和別人走,我只樂意和你走!”隔著一張桌子的應若拙聽了這番深情表白差點淚眼汪汪,只想沖上去按著賀洗塵的頭答應下來,可下一秒卻見賀洗塵默默抽回自己的袖子,疏離寡淡地說道:“姑娘,貧道修的是太上忘情?!?/br>這話聽得在場的人都心頭一沉。“我沒讀過書,不懂什么太上忘情?!被ㄓ幸鈭?zhí)著地又揪起他的袖子。遇到賀洗塵之前,花有意沒想過要從良,從良了去做別人的妾么?她現在青春正茂,所有人都捧著,等過了一兩年,她老了,沒有人喜歡了,跳不動舞唱不起歌,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跳河——還不能讓別人看見她被水泡得腫脹的丑模樣。可她遇見了賀洗塵。一歌一舞,知音難覓,她也只想要這么一個知音。“你何必如此?”賀洗塵嘆了口氣。他沒有抽出自己的袖子,可花有意卻更加難過,眼淚斷了線一般大顆大顆地掉在地上:“原來落花有意,白鶴無情。”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和著眼淚仰頭喝下,步履踉蹌地離開庭院。庭院中的銀杏樹紛紛揚揚落了一地葉子。“貧道不勝酒力,先走一步。”賀洗塵疲倦地站起身,沒有理會身后眾人的呼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房里沒有點燈,黑漆漆一片,月光從窗紗透過,照在桌上的茶杯里,盛了一盞清澈的月色。賀洗塵神游太虛地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沒想,就一直發(fā)呆。吐納聲輕微而緩慢,竟引得屋內所有物件共同輕鳴。如果懂行的人看到,便知他進入了可遇不可求的物我兩忘的入定狀態(tài)。房門忽然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個人影大模大樣地走進來,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解渴。月色照耀下,原來是面紅耳赤的應若拙,看樣子喝了不少酒。他盯著一動也不動的賀洗塵,好一會兒后仿佛才回過神來,伸手捻過他眉心的朱砂,接著細細地摸過他的眉骨、下顎骨,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不是人皮_面具?是真的……”應若拙喃喃道。“當然是真的?!辟R洗塵從入定中醒來便看見一個醉鬼迷蒙的雙眼,忍不住屏住呼吸捏住他的手腕,“你喝醉了?”“嗯,我喝醉了?!睉糇疽簧砭茪獾販惤^去,捧住賀洗塵的臉認真端詳著,“你是若缺么?”其實他已經有些忘記自己的雙胞胎哥哥了。小時候兩兄弟很少湊在一起玩,他的回憶中有蟬,有蜻蜓,有路邊的迎春花,卻極少有應若缺的影子。賀洗塵否認道:“我不是若缺?!彼鲱^凝視那雙瞳色稍淺的眼珠。“哼!我不信!”應若拙突然把他推到桌子上,扯起他的衣領耍無賴,“你到底是誰???”月光靜謐地映入賀洗塵古井無波的黑瞳中,鎖骨上的紅痣顫巍巍地從白衣中露出來,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不定。“你要裝醉裝到什么時候?”應若拙一頓,低頭怔怔地看著那顆紅痣,片刻后忽然用力地抱住賀洗塵,埋在他脖頸旁帶著哭腔說道:“你為什么說你不是若缺?你明明就是若缺!你還活著,你還活著……”賀洗塵遲疑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卻感覺到應若拙一僵,然后更加放肆地哭起來。“可是,我不是若缺啊,我不是你的哥哥……”“你別想騙我!”“我真的不是若缺!”賀洗塵百口莫辯。在龍澗等得不耐煩的莊不周找到三秋閣的時候,便見兩個賀兒抱在一起,一個痛哭流涕,一個面色無奈,場面極其失控。一腳搭在窗戶上的莊不周挑起眉毛,徑直跳下窗沿,把哭唧唧的應若拙一腳踢開,然后拉起被壓在身下束手無策的賀洗塵:“怎么搞的?你兒子?”“屁!”賀洗塵和應若拙同時罵出聲。莊不周看來看去,最后聳了下